第9章 再入梦
静室中。
案香袅袅，在拳锋下忽而一凝，如琥珀一般，直到一具倒下的身影掀起烟雾。
咚！
咔嚓～，陈源年听见自己脊椎爆出一串脆响。那不是疼痛——是白慕天的拳锋引动了他骨髓里的震颤。
他手握虎拳，想再次抬拳而起，可手肘却像被缠满蛛丝般滞涩。
咚！
这是陈源年第四次被自己的呼吸绊住，吐气时总比白慕天慢半拍。
拳也是。
咚！
拳影纷乱，白慕天的影子始终凝练如浓墨，偶尔被少年某道稍齐整的拳影擦过，墨色便淡一分。
忽而，那道白影缺了一角。
“……”
白慕天无愧于高三强者，更无愧于高三强者中的天骄。
一个小时后。
陈源年气喘吁吁的坐在静室中，大汗淋漓。
浑身的肌肉酸胀无比，一闭上眼，仿佛就有无尽的拳势攻来，在脑海中构想着如何拆解，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想好抬起，却又无力作为。
而白慕天则是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只是衣角碎了一处缺口，道：“结束了，你的拳法不错，并不死板，能慢慢跟上节奏，甚至能攻碎我的衣角，你，不差！
“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没有过类似的训练，这一番，你应该能有不小的收获，不论实战经验还是在打通经络上。”
陈源年看着对方唯一缺失的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白慕天乃是高三强者，恐怖如斯倒也正常，这么看来，自己一个小小高二生能做到这个地步似乎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一番练拳下来，陈源年由最初的被动挨打，到来不及反应，最后能熟练地过手上几招。
直至……轰碎了白慕天的衣角。
咚、咚！
“陈同学，你的配套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采用的是全新配方，能最大发挥药材的功效，适用于人体，而所用的药材也都是纯净态，在灵田中采朝霞吸灵气生长。”
白慕天看着进来的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浑身肌肉起伏一身大汗的陈源年，刚抬脚准备离开，突然被叫住——
“白学长请留步。”
“嗯？”
陈源年：“白学长有没有兑换灵石的渠道？”
白慕天是炼谷化精之境，吸朝霞而炼五谷，有时也会用灵石来修炼，想来应该会有兑换渠道的。
“有，”白慕天没有多问为什么，而是直接答道，“明天夜晚七点半到十点半，你去中央大街的碧心丹坊，找一个叫春崖的炼丹师，可以报我的名字。”
明天……陈源年：“白学长，你有灵石吗，能借我一块吗，或者我从你这买一块。”
闻言，白慕天的脸色不由一僵，用一种很奇妙的目光看着陈源年，心道要不你和那个叫吴燕的能玩到一块去呢。
“……”
有一说一，千鹤武馆的药浴确实不错。
陈源年躺在堪堪足以他一人躺下的汤池之中，下方的文火冉冉升起，催促着药性与肌肤相融。
同时修复着肌肉的酸楚，与筋骨的疲劳。
药性温和，但当进去体内后，却瞬间激起了气血的沸腾，整个身体就如沸腾了的炉子一样，陈源年当即五心朝天，调整体内气机，冲击着体内堵塞的经络。
随着额上豆大的汗滴凝结，百日筑基更进一步。
的确如白慕天所说，这一天，抵得上数日苦功。
气血也略有增长。
【气血点：7.00】
“这药浴的配方，可以给我一份吗？”陈源年问。
哪怕梦境中没有这些高质量的灵药，但无非是药性与浊气的问题，与两者之间时间转换带来的效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可惜，武馆的工作人员笑着摇摇头。
意料之中……陈源年径直离开了。
*
*
*
夜。
万籁俱寂，星光点点。
初春时候乍暖还寒，夜风还带着丝丝冷意，掀动窗帘卷卷，沁人的寒意不问而来。
陈源年起身将窗户关上，随后笔直地躺下。
道树虚影自脑海里浮现，那一树枝桠绽放出翡翠般的绿芒。
——灵石白慕天还是借了的，最后只冷眼回了句，记得还。不得不说，白学长真是个好人。
而随着蝴蝶振翅，枝桠上的光影发生扭曲，陈源年一秒入梦。
真武山，半山腰上。
“李青山”的身影缓缓浮现，小小的年纪撑起宽大的道袍，面上浮现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天色依然碧蓝，草色已久茫茫，眼前的周武极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时间好似冻结了一样，只是随着陈源年的回归，一点一点化开。
“行。”
这是他作为李青山，对于下山除恶虎的回答。
而周武极听到后却愣住了。
没听错吧？自去年回到了真武山后，他不是从来不下山吗？现在这个怂包居然真的要下山去？
哼，胆小鬼，我不信你真的会下山。
他双手一叉腰，喊道：“李青山，别说大话，有种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啊！行不行？给个话，臭胆小鬼。”
陈源年：“不急，稍等片刻。”
周武极一听，急了，嚷嚷道：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稍等是个什么意思？”
胆小鬼不会怕了吧？我还没看到他尿裤子呢。
陈源年没搭理他，往山上走去。
“……”
“孙儿李青山，见过爷爷。”
张真人正打着拳，看上去动作极缓，可每一步、每一拳都透着玄奥，看到陈源年走来，依然不疾不徐地挥动着手臂，鼻腔里嗯了一声。
半晌，陈源年主动开口：
“爷爷，听说西边的山上出了一只恶虫，周边百姓苦其良久。”
“哦？是吗？”
“孙儿练武多载，现已气血大成，若出其不意，跑得再快些，也不怵寻常一些三流高手。”
张真人一套拳打完，这才停歇，口中似是在称赞，“不错不错，不过也不要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陈源年一默。
他知道，张真人这是觉得自己过于胆怯了，故意压着，想让自己主动提出。
“孙儿的意思是，既然有此一害，孙儿愿前去降虎。”
“好！那你去吧。”
陈源年愣了一下，这就没了？对上张真人的眼神，对方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走，感觉下一刻马上就要蹦出一句山上不管饭。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