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是你妈妈，你自由了
晶晶人魂的记忆，实在太苦了。
简丹好几次不忍心看下去，最后为了知道全部的真相，还是忍着看下去。
孙奶奶去世后，晶晶在孙家的那几年，没有半分幸福可言。
黄四金每日对她非打即骂，将小小的孩童当做出气筒。
黄四金经常让她给孙平安打电话，让她叫孙平安回来，让她叫孙平安多打点钱。
可晶晶这几年被她打骂得厉害，没办法跟人进行言语流畅的沟通。
往往黄四金一让她打电话，她就紧张害怕。
她说话磕磕绊绊，一紧张害怕，更是好长时间说不出一个字。
孙平安没有耐性等她说话，基本晶晶还没讲两个字，电话就会被挂掉。
黄四金又会将所有的不满都撒在晶晶身上，不停地戳着她的额头，“你怎么会这么蠢，话不会说，爸爸也不会叫，你是哑巴吗？”
她越骂越生气，晶晶又挨了她一顿打。
等她打累了，骂累了，晶晶才能喘口气。
晶晶很怕这样的日子，可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四岁的时候，偶尔会爬在临街的那个窗户前，看着被爸妈呵护着过马路的孩子，看见背着书包哭哭啼啼去上学的小朋友，看着你追我赶的哥哥姐姐们，她会忍不住哭。
她连哭都是无声的，她怕被黄四金听见后，又会引来新一轮的打骂。
她总在想，要是有一天能离开这套三层自建房，去学校上课该多好。
可她知道不可能。
即使她年纪小，也知道黄四金不会出钱让她去上学。
她连衣服都是穿邻居家的姐姐们不要的旧衣服，“妈妈”从不给她买衣服，“爸爸”也不过问这些事。
她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像街上的那些爸爸妈妈一样爱自己的孩子？
要是她的爸爸妈妈能给她一点点的爱，就好了。这是她最初的想法。
她后来想的都是，“妈妈”快忘了我的存在吧，别再打我了。
当别人的孩子在千般宠爱中长大，晶晶是在黄四金非打即骂的阴影下辛苦地成长着。
晶晶六岁的那个立冬日，黄四金收到了孙平安从兴化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接到孙平安的离婚通知电话。
她不同意离婚，而后在晶晶恐惧的目光下，不顾晶晶的反对，直接带着晶晶赶往兴化。
黄四金气冲冲赶到孙平安在兴化的住处，却被人告知孙平安早就搬走了。
黄四金找不到孙平安，转头看到呆头呆脑跟在身边的晶晶，恨不得掐她几下泄恨。
因为在外，人多眼杂，黄四金对晶晶恶劣的态度也不得不收敛一些。
晶晶第一次被黄四金带出门，还是跨省远行。
即使他们远行的目的很奇怪，晶晶也不纠结，她认真地将一路所见所闻偷偷地记在心里。
刚开始，晶晶还没想到自己是可以逃离黄四金的掌控。
只是黄四金着急找到孙平安，无暇顾及晶晶，也是因为黄四金从没想过晶晶敢离开她。
所以，当晶晶被路边摊的香味吸引越走越远，而黄四金又没有发现后，晶晶回头没看到“妈妈”，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心想，是不是躲到一个“妈妈”找不到的地方，她就不用再回武田，不用再回那个“家”，也就不用再被打被骂？
她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慢慢地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不停地走。
她看到有人上了公交车，她也跟着上去。
看大家用手机扫码付钱，她为难地看着司机，“没，没钱。”
司机看她一眼，“你还小，不用钱。你家大人呢？”
晶晶摇摇头，没回答。
司机多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其他情况，也就不问了。
晶晶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位上，在眼睛看到大海的一瞬间，她总算高兴起来。
公交车环岛行驶着，晶晶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窗外每一帧景色。
公交车靠站停车，晶晶立马跟着人流下车。
简丹去小吃街买吃的时候，晶晶就这样走进了她民宿的小院。
简丹两个小时看完了晶晶六年的生活，她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熟睡的面庞，“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亲生妈妈，也会让黄四金那个毒妇受到应有的惩罚。”
简丹临走前，把藏了植楮草的香囊放进晶晶的枕头里，免她被噩梦纠缠，一夜好梦到天明。
第二天，晶晶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她听到简丹在外敲门，不太肯定地问了声，“是，姐，姐姐吗？”
“是我。晶晶起来了吗，我带你去小吃街吃早餐。”
晶晶迫不及待地溜下床，光着脚去跑去开门，还好简丹在她房间铺了暖和的地毯。
“姐，姐姐，我起，起来了。”
简丹牵着她的手回到床边，弯腰帮她穿好鞋子，“下次不急，先穿好鞋子再去开门，这样不会冷着你的脚丫子。”
“嗯。”
简丹帮她梳洗打扮后，给她喝了杯温开水，才骑着提前租好的小电驴去小吃街。
两人一走近小吃街，晶晶就被各种美食的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简丹见了，又心疼又好笑，“晶晶想吃什么？”
晶晶什么都想吃，可她知道贪吃是不对的，在看了简丹的脸色，见简丹真的由她选择吃食，这才怯生生地指着右手边的豆浆油条说：“想，想吃。”
她以前在楼上的窗户往外瞧，总能看见上学的孩子在早餐店吃豆浆油条包子，她也好想吃，可她不敢说，怕被打。
简丹带着她走近包子铺，“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笼包子够吗？”
“太，太多了。”
“没关系，吃不完我吃。”简丹跟老板说了后，带着晶晶坐着等。
晶晶期盼地看着老板，等她终于吃到豆浆油条和包子，开心的眼睛都红了。
简丹告诉她，“好孩子，以后都不哭了，开开心心的。”
两人吃完后，简丹跟晶晶说：“黄四金不是你的妈妈，她是个人贩子。所以，你再也不用怕她。你自由了。我们今天先去报警，让黄四金受到应得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