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白纸人
当我再睁眼，已经是白天了。
俞曼曼周围的蜡烛尽灭，五行八卦盘也回到了我手中。
说明她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想起昨夜发生之事，我忙开门下楼。
引渡旅馆的一楼，却是一片狼藉，旅馆大开的门前，倒吊着两个身穿黑白长袍的纸人。
看模样，与黑白无常无异。
难不成，那老婆婆是靠这个逼的黑白无常离开了？
可也不对吧？
那黑白无常能轻而易举索走我的魂魄，区区纸人，又能奈他们如何？
就在我正抬眼观摩着那两个纸人，老婆婆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年轻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个好事。”
我转头一看，老婆婆稍一抬手，就将那两个纸人收于袖中，意味深长地向我投来目光。
深深地看了我几眼，她才拄着拐杖下楼，“吃过早餐之后，便尽快离开吧！我们要打烊了！”
“老婆婆！昨夜您与黑白无常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当时我正在给我朋友聚魂，没能下来帮您。”
望着老婆婆正欲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开口。
“您与我外公认识么？”
“这两个纸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婆婆的身影却是一僵，急促地转过身来，盯着我的目光带着一丝紧张，“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二人千万不能住同一间房么？”
“你违反了这个规矩！”
我没想到老婆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几下，才道：“昨夜，我的朋友出了点问题，我不得已只能在同一间房照顾她……”
老婆婆伸手捻指，眼中神色一变，叹了一口气，“孽缘！这都是孽缘啊！”
她拄着拐杖走到了木桌之前，缓缓坐下，才开口道：“你可以喊我孟老七，我与你外公确实是有些纠葛，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我与你外公，也算是旧相识。你外公当年帮了我一个大忙，临行之前，他将你托付给了我，央我在必要之时护你一手。”
“至于这纸人，你一定想不到，那便是黑白无常的真身，他们是被你外公打死在这里的！”孟七婆望着旅馆内的一地狼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外公？！”我心中大骇。
“这……这怎么可能？我外公明明已经过世了！”
这话一出，我又想起在赵家洼的那一天，外公的躯体不翼而飞，有些不确定起来。
没有躯体，便不能下葬，也不能树牌位。
就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外公到底有没有死。
见我面露迟疑，孟七婆又是一笑。
“你外公以自己身上的死气掩盖你身上的生气，就是为了避免黑白无常找到你。但同样的，他也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
“也许是过于牵挂你，就在昨夜，你外公循着你的气息找到了这里，黑白无常身上的煞气都被他吸光，成了两个纸人！”
孟七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外公了！若非昨夜我有你外公生前赠予的铜钱所护，想必我也成为这纸人中的一员。”
听着这一切，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疼我爱我的外公，也会变成如此可怖的模样。
甚至连黑白无常都不是他的对手。
“下次再见你外公，你必须躲着他！否则，下场便如黑白无常一样！”孟七婆严肃地道。
我茫然点头，心中无比震撼，消化着这些难以置信的事实。
又听孟七婆语气一转，“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不是你外公。而是你身上的气息！”
“什么意思啊？”我大惊，追问道。
“黑白双煞不是已经死了么？”
“难不成阎王还会派别的阴差来捉我？”
“不错，”孟七婆叹息道，“昨夜我嘱咐你的，你不仅没听，甚至还开了门，让你外公记住了你魂魄的气息。”
“这下，不管如何隐匿气息，明年的七月十四，你外公仍会找上门来！”
我心中有些迷茫，素来疼爱我的外公，死后却成了要杀我的不生不死之物。
真是有些荒谬。
我连孝道都未曾尽到，便要想着对付我外公了。
“孟七婆，真的没办法让我外公投胎转世了么？”我仍带着一缕希望问。
孟七婆对着我渴求的目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赵老哥用的是逆天改命之术，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不能再回地府，也不能再度往生，只能不人不鬼地在这世上留着。”
听到孟七婆这话，我心中格外的难受。
孟七婆又道：“本来，你若是能按照我的吩咐来，只要躲过黑白双煞这一劫，有九族之一的婚约在身，地府便无人敢动你。”
“可你却违反了这一规则，那事可就大了！”
孟七婆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速去将你外公留在这世上的遗物取来，必须将这些东西全烧了！”
我不明白孟七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却还是取来了包裹，将里边的东西一一取出，逐一放入火盆之内。
望着熊熊烈火中燃烧的物品，仿佛将我与外公过去的那些亲情记忆也一并燃烧殆尽，我心中难受的不得了，抬眼望向孟七婆，“孟七婆，为何一定要烧这些东西？”
“……这些，是外公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我神情有些低落。
孟七婆严肃道：“这些东西不烧，你外公就会循着找上门来，以他的功力，你绝对是对付不了他的。”
“另外，”孟七婆取出那两个纸人，抓过我的手，便往我的中指上划了一刀，血滴到纸人身上。
瞬间，那两个比人高的纸人便渐渐缩小，消失不见。
随后，孟七婆便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籍，递给我。我翻开一看，古籍的第一页，便是缩小版的两个纸人，仿佛彻底融入进了书本之内。
再往后的书页，便是一片空白。
我惊奇地指着那纸人，“孟七婆，这是怎么回事？这纸人竟跑到书里来了？”
孟七婆点了点头，“这便是黑白无常的本体，滴过你的血过后，便成了你的所有物。”
“这书你拿着，若有机会，书中的黑白无常，说不准能为你所用。”孟七婆话中含糊不清，也没说这书的用途是什么，只让我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