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岐林气死了
走出小阁子,墨竹陷入两难,犹豫半响,找来装扮成小二的小厮。
“你以回味楼小二名义,将沈墨叫出来,世子要见他。”
“是,娘子。”小厮转身去敲响隔壁小阁子的门。
“叩叩叩……”
“何事?”
“沈公子,你的钱袋是不是落在柜台了,掌柜让我来问问您。”
一听是顾岐林身边小厮声音,秦逸临哪儿还敢托大?
慌忙起身,秦逸临有些不舍看着冷溶,“冷姑娘,我先出去看看,你稍坐。”
“无妨,事情要紧。”冷溶温柔恬淡,秦逸临又看呆了。
“公子?”小厮又唤了声。
秦逸临回神,红着脸与冷溶点头,转身打开门不自在的一步一步出了小阁子。
他一走,书夏便将小阁子的门,紧紧关上了。
另一边
刚跟冷溶三人分开的秦逸临,被顾岐林身边小厮一把推进小阁子,秦逸临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忙稳住桌子站直。
看到顾岐林,秦逸临立刻严谨行礼。
“见过世子。”
“嗯。”顾岐林喝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看着秦逸临,“这事,你意下如何?”
一开始,秦逸临是不愿意的。
可他确实缺银子,思索良久他还是答应了这件荒唐的事。
带上人皮面具,成为另一个男人,迎娶一个女子,与她做假夫妻。
他心底十分反感,甚至对这女子产生了轻视厌恶之心,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不然,怎会被人这样阴谋对待?
可眼下,他见到了那个姑娘。
她美极了,眼眸清澈潋滟如桃花照水,整个人像一株清幽神秘的皎皎紫玉兰花,一言一行清雅温柔。
不止如此,她还满腹才华言谈有趣,令他身心愉悦。
如果是娶她,那么他愿意促成这桩交易。
甚至,为了配得上她,他一定好好科举,考取功名。
秦逸临想得很远,也很幸福,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愿意,愿意与她成亲。”秦逸临情难自禁,眼底深处颇为激动,“她好极了,是我见过最好的,最温柔的姑娘。”
顾岐林眼眸一沉,语调恶意冰冷,“她好不好?用得着你跟我说?”
“这,世子……是何意?”秦逸临感到不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顾岐林吩咐小厮。
小厮点头,几步走到秦逸临身边,抬手就要取下秦逸临脸上面具。
秦逸临心里一慌,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伸手挡开小厮动作,看向顾岐林不安害怕,“世子想做什么?”
“取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顾岐林冷冷出声,眼底充满了戏谑。
这世上,竟有人敢在他面前说愿意娶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谬!
秦逸临脸色一白,捂住脸连连后退,“我愿意与世子交易,我可以不要银子。”
“本世子不愿意。”顾岐林面露嘲讽,冷冷吩咐小厮,“站着干什么?取下来!”
“是!”小厮被吓到了,一个箭步上前,在秦逸临还想挣扎时,两根手指飞速点了秦逸临穴道,将他定住。
秦逸临捂住脸的手,被小厮一点一点掰下来,随后,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也一点一点被小厮毫不留情又非常仔细的撕了下来。
是薄薄的一张,小厮小心摊在手里,恭恭敬敬一步一步走向坐在最高处的男人——顾岐林。
秦逸临俊朗的面容露了出来, 眼眸不屈不甘,看着小厮背影,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掉落。
“世子。”小厮将人皮面具小心放在顾岐林手里。
蜷曲着手小心护着人皮面具,顾岐林看了眼秦逸临,面露不屑冷酷,“此事,若敢向外吐露一字半字,你全家十二口人一个不留!”
说罢,顾岐林心满意足看到了秦逸临被吓得惨白的脸,盯着人皮面具仔细看了几眼。
然后……
在墨竹小厮惊恐的注视下,顾岐林缓缓抬手,将人皮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世子!世子,世子……不可以,不可!不可以……”
墨竹吓得一个踉跄,跌跪在地上。
小厮抖着身体,也不停劝说顾岐林不要这样做。
顾岐林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将人皮面具严丝合缝戴在了自己脸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秦逸临。
“像吗?”他语调沉沉冷冷,幽暗又神秘,像住在黑暗中的巨鲨,能吞噬人的意志。
秦逸临汗水从额头上一颗一颗滴落,嘴唇起起合合,竟痛苦害怕得一个字吐不出来。
好久,好久,他的嘴唇才动了一下,说了两个字。
……疯子。
“疯子?”顾岐林学着沈墨的样子,手背在身后,为了掩饰高大的身高,微微弓着背。
“你敢骂我是疯子?”顾岐林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有些开心,目光幽幽看像对面的小阁子,“你骂得对。”
“解穴,将他送回去,银子不可少,找人盯着他一段时间,若敢向外吐露一字半句,全家灭门。”
话说到这儿,顾岐林忽然想到什么。
他来到秦逸临面前,盯着秦逸临通红氤氲着眼泪的眼睛,“你若向外吐露真相,不止会害死你的家人,还会害死了她。”
如愿以偿看到秦逸临惊恐的脸,顾岐林本应开心,却又分外不爽,气得狠狠踱步,“废物!出去!”
小厮墨竹不敢停留,将秦逸临带着,飞速离开了小阁子。
顾岐林又坐下,手紧紧按压着额头,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换上与秦逸临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起身前往对面的小阁子。
他要去见他未过门的娘子。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书夏立刻起身,满脸戒备去开门,见是去而复返的“沈墨”,便松了一口气,招呼他坐下。
“方才与冷姑娘说到哪儿了?”
顾岐林有意提醒冷溶,同时有意避开先前秦逸临使用过的杯子,重新拿了个杯子倒茶喝。
冷溶觉得奇怪,“沈公子喝茶,喜欢用两个杯子?”
顾岐林一僵,随后又自然而然喝了口茶,“在书院,茶杯是最为危险之物,习惯了。”
少时他在书院待过,见过同窗之间这般场景,借口不过信手拈来,一点问题没有。
当然,没有人敢用他的杯子。
果然,冷溶如他所料并未产生什么怀疑,“原来如此。”
“我观冷姑娘满腹才华,才思敏捷,像是会写文章,不知我猜得对与不对?”
顾岐林努力学着秦逸临的幽默,温和,但总有一种别扭感觉。
冷溶感觉眼前之人怪异,可具体哪儿怪异?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只好按下不表。
“写过一本《江南小札》,一些关于风土人情的浅薄见解,不足公子挂齿。”冷溶并不打算隐瞒。
将来要成为一家人,她希望彼此坦诚相待,彼此不要有所隐瞒。
“明年八月,便是三年之期的秋闱,公子有意吗?”冷溶也忍不住试探了一句,但她到底不习惯,问出来就有一些后悔了。
“秋闱?”顾岐林呢喃一声。
让他考武状元一点问题没有,正经科举便是为难了。
“不打算参加。”顾岐林坚定说了句。
“那,沈公子打算将来做什么营生?”冷溶手指悄悄捏着手帕,心底不免有些紧张。
“……”
顾岐林实在不知道穷人该做什么营生,一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只好面带温和装死。
“沈公子没想过吗?”冷溶温柔笑着。
“嗯。”顾岐林脸不红气不喘应了一句。
想起什么,他又问冷溶,“姑娘会嫌弃我一无是处吗?”
冷溶认真想了想,自己会写一些游记小札,能轻易养活彼此,还有侯府老太太给的铺子以及侯府给的嫁妆。
林林总总加一加不算少,只要他不赌,两人一辈子安稳生活是没问题的。
“不会。”冷溶冷静温柔的给了顾岐林一个回答。
顾岐林差点冷笑出声,他也确实笑了,但不是冷笑,而是开心的笑,开心到隔壁小阁子的墨竹,小厮有一种毛骨悚然,瑟瑟发抖的感觉。
“冷姑娘真是个好姑娘。”顾岐林压抑着暴怒的情绪。
冷溶轻轻摇头,并不说话。
她自认对沈墨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不逛青楼不进赌场,不做杀人放火的事, 她都能接受他成为她的夫婿。
比起灰暗人生的绝望与死亡,平庸的生活,仿佛才是最适合她的。
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承蒙姑娘不弃,我还有事,今日先到这儿,后日便是你我成亲的日子,到时我们再谈,姑娘以为如何?”
顾岐林起身离开了小阁子。
回到自己的小阁子等了一会儿,听到冷溶主仆三人走了,顾岐林再也忍不住火气,一把摘下人皮面具,狠狠咬牙。
“她竟愿意嫁给一个一无是处,一无所长,一无所有的男人!也不愿做我朝晖院的女主人。”
墨竹与小厮站在小阁子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多说。
“滚过来!”顾岐林冷冷看着他们,将面具递给墨竹,“去沈府,将沈府仆从全部遣散,安插成我的人,全部找生面孔,谁敢让姑娘认出来,小心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