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物理附着法
古代根本没有保释一说，一旦成为嫌疑人，会立刻被收监，之后等待升堂审判。
眼下方文山的当务之急，不是审判陈长乐是否杀人，而是配合杨振庭抓人。
若是那边的案子迟迟没有告破，陈长乐的牢狱之灾，恐怕有的受了。
为此，陈长乐即便是硬着头皮，也必须马上把赵百顺的死亡案处理掉。
“杨大人，你看？”
当了多年亲民官，方文山多少读懂了一些陈长乐的意思。
“也罢，就如他所愿。”
杨振庭止住笑声，决定先审审陈长乐的这场杀人案。
陈长乐这个人这么有意思，杨振庭倒想瞧瞧，他怎么为自己自辩清白。
“陈长乐，你虽然能够证明，自己在案发当日离城，可单凭这一点，还无法彻底证明你没有嫌疑。”
方文山迅速切换到断案模式，将称呼由表字，变成了全名。
赵家人拿来的染血匕首，的的确确属于陈家。
这一点，陈长乐怎么解释？
陈长乐正色说道：“匕首虽是我陈家的东西，但它毕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别人想要拿走，恐怕不费吹灰之力。”
“你是说，有人故意拿走匕首，然后将它留在案发现场，试图诬陷你杀人？”
方文山问道。
陈长乐重重点了下头，情况就是如此。
匕首挂在陈大同卧室的墙上。
陈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既没有家丁护院，也没有高墙阻隔。
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松翻墙进入陈家。
望着侃侃而谈的陈长乐，杨振庭嘴角微微上翘，冷不丁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然也。”
陈长乐先是一愣，随即朗声道：“杨大人真是高明，竟然可以轻松洞察晚生的内心。”
“少在这里拍马屁，本官有要务在身，没时间浪费在这里，速速说来，谁是凶手。”
杨振庭追问道。
“根据晚生的判断，凶手应该是赵家当中的某人，至于具体是谁，晚生还需要几样东西，才可能够下结论。”
陈长乐回答道。
“什么东西？”
方文山和杨振庭异口同声的问道。
“凶器，以及半斤铜粉，一把软毛刷。”
“铜粉？”
杨振庭迟疑道：“你要此物为何？”
“回大人，拿到铜粉以后，一切自然揭晓。”
陈长乐倒不是故意卖关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
杨振庭点点头，吩咐方文山去准备这三样东西。
一炷香过后，陈长乐面前多了一张桌子。
上面分别放着匕首和一盆铜粉，还有一把柔软的毛刷。
由于时间关系，匕首上的血液已经干涸。
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殷红色痕迹。
陈长乐左右瞧瞧，将手退回袖管里，费劲的将匕首放平。
紧接着，他抓出一把铜粉握在手里，均匀的撒到匕首上面。
不多时，半斤铜粉被陈长乐撒的干干净净。
整把匕首完全被铜粉覆盖，就连刀柄处都没放过。
方文山和杨振庭目不转睛看着的时候，陈长乐这边又有了新动作。
他拿起软毛刷，轻重有度的刷着匕首上的铜粉。
“他这是在干什么？”
杨振庭忍不住问道。
“下官也不知道。”
方文山茫然的摇摇头。
陈长乐先是将铜粉洒在匕首上，随后又用软毛刷刷开，怎么看都是做无用功。
“这！”
几息过后，杨振庭两只眼睛瞪得大大。
光滑的匕首握柄处，出现了疑似手指印的痕迹。
当即，杨振庭起身凑到前面。
没错，就是手指印！
只见陈长乐像是变魔术一样，软毛刷每刷一会，就有一个地方出现手指印。
“杨……呜呜呜……”
方文山走过来正要说话，嘴巴直接被杨振庭捂住了。
杨振庭连连使眼色，万不能惊扰了陈长乐。
这话倒是没错。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陈长乐最讨厌的就是工作时被人打扰。
一旦进入到法医状态，任何打扰，都是陈长乐不能容忍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乐将毛刷放在一旁，转头正要说话，一下子愣住。
此刻，杨振庭和方文山，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盯着自己。
杨振庭单手捂着方文山的嘴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好像是在做嘘声的动作。
至于方文山，两只手像是投降一样，举在半空。
“两位大人，你们这……”
“快……快告诉本官，你是怎么让凶器显露出手指印的？”
陈长乐话未说完，杨振庭已经激动的不能自控。
若不是亲眼所见，杨振庭根本不敢相信。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方法，能够让没有任何痕迹的凶器，显露出指纹。
陈长乐淡淡一笑道：“两位大人，你们可知何为古玩包浆？”
闻言，杨振庭摇摇头，看了方文山一眼。
方文山下意识说道：“长期把玩某件古物，古玩会越来越光滑细腻，这就是包浆”
收藏古玩乃是风雅之事，身为三甲进士，方文山也是个中达人。
陈长乐附和道：“大人说的没错，古玩之所以会出现包浆状态，是因为手上的油脂浸入内部，使得表面光滑细腻。”
“慢着。”
杨振庭不解的问道：“你说的这些，和你刚才变化出手指印的方法，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晚生是想通过古玩包浆，清晰明了的向大人们解释我用的办法。”
人手含有油脂。
特别是在紧张的情况下，手掌会大量分泌汗液和油脂。
除了那些杀人如麻的悍匪强盗，以及久经战阵的行伍众人，大部分人使用凶器杀人，都不可避免的会产生紧张和恐惧的情绪。
这样一来，手上就会大量分泌油脂。
一部分沾染油脂的指纹，掌纹，会印刻在凶气上面。
虽然这些痕迹肉眼很难看到，却可以使用铜粉或者银粉，将它们勾勒出来。
按照现代法医学理论，这种方式属于粉末物理附着法。
细小的粉末尘埃落在油脂上，之后再用软木刷轻刷。
被油脂粘粘的粉末，是不会被刷下去的。
随着大量粉末消失，印有油脂的指纹，就会逐渐浮现出来。
陈长乐撇开现代科学以及专业名词，使用言简意赅的通俗白话，解释了自己的提取指纹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