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琐碎的幸福
“这一路上累了吧，赶紧进屋歇着，娘给你做好吃的！”王雪琴就这么拉着程然的胳膊，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两间房被程家隔成了三间，门口还搭了个小棚子，这就是家里的厨房。
父母亲住在稍大那间，中间也砌了半扇墙，进门的这一半用来做客厅兼餐厅，有人来的时候，可以在这里接待。
另一间，被居中分成两半，分别给程然和妹妹做卧室。
程然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布局，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个暖瓶和几个搪瓷杯子。
墙上正中间挂着一副很大的老人家照片，右下角有个小一些的相框，里面有张全家福和程然兄妹小时候的照片，不多，就两三张。
八仙桌的两边放着两把太师椅，看样子有年头了，不过材质很一般，就是普通的杨木，好多地方都开始掉漆开裂。
除此之外，再无长物，母亲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孩子离家久了，在怀念过去的环境。
“娘，我刚才好像在院门口，听到妹妹的声音，她人呢？对了，怎么没看见爹在家？”程然诧异问道。
母亲王雪琴笑道：“这孩子，你傻啦！今天是礼拜三，你爹上班呢！”
程然一拍脑袋，还真把日子给忘了，原主记忆中，下乡前父母是双职工家庭，父亲在自来水厂当电工，母亲在供销社当售货员。
后来为了让妹妹有工作，不用下乡，于是母亲就将自己售货员的工作让给了16岁的妹妹（别喷，那时候这个年龄可以接班的，三线建设的时候，不少十六七岁的年青全都奔赴后方，参加工作！）。
“程雪，你这个死妮子，你哥回来了，你躲在屋里干嘛？快出来！”母亲冲里屋喊着。
程然小声问道：“娘，我走之前，小雪不是接了你的班吗？她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王雪琴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岔开了话题：“儿子，你想吃什么？娘这就买去！”
程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但是自己刚回来，没必要给家人添堵，找个机会再问吧！
“娘，不用买了，我箱子里有风干好的兔肉和山鸡，你拿出来炖了吧，给大家打打牙祭！”
王雪琴有些不高兴了，埋怨道：“你自己一个人在乡下，那点工分能换多少钱，干啥要买东西回来！”
程然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将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那些钱的事没说，怕吓着家里人。
听他说自己当了队长，还考上了华清大学，王雪琴“噌”的就站了起来，被程然抓着手都在剧烈颤抖。
嘴里不敢置信的问道：“儿子，你说真的？你不是在哄妈开心吧？”
程然没有辩解，只是打开皮箱，将那些干货还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妹妹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的，一把从他手里抢了过去，打开反反复复看着上面的内容，时而还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哥哥。
直到确认通知书不是假的后，突然爆出喜悦的尖叫声：“娘，这是真的！我哥真的考上了大学，还是华清大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王雪琴在她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骂道：“死妮子，还不给我，一惊一乍的，要吓死你娘啊！”
话虽这么说，但她接过通知书的时候，手却依旧在剧烈颤抖，差点拿不住掉到地上。
对于母亲和妹妹的惊讶和不敢置信，程然是能够理解，原主以前就是个学渣，能熬到高中毕业，还是沾了运动时期的光。
“程雪，赶紧去水厂把你爸找回来，咱们今天必须得好好庆祝！”王雪琴的手不断在录取通知书上摩挲着，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程雪撇撇嘴，嘟囔道：“娘，我看你是高兴糊涂啦，爹这会上班呢！”
王雪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训斥她：“整天就知道顶嘴，上班不会请假吗？
我儿子考上了华清大学，这放在以前就是状元，那破班请一天假能怎么着？
还不快去，是不是想我抽你啊！”老娘一发飙，吓得程雪缩着脖子赶紧跑了出去。
“儿子，你掐我一把，看看娘是不是在做梦！”王雪琴嘴里喃喃说着。
程然一阵无语，正要开解母亲，突然程雪的脑袋又从门外伸了进来。
笑嘻嘻说了句：“哥，我忘了告诉你，有个很漂亮的姐姐，最近总是来院里找你，昨天还来过呢，问你啥时候回来？
给你，这是电话号码，你自己打给她吧！”说完怕母亲又骂她，转身又跑了。
程然将桌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收起来装进了兜里，迎着母亲满是八卦之火的目光，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打算解释。
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人是苏梦荷，自己从原州出发前，特意给她发了电报的。
但连程然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到，也不忍这么冷的天，看恋人在寒风中苦苦等待，所以电报中并没有说车次。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外面传来停自行车的声音，老爹人还没进屋，大嗓门先传了进来。
“通知书在哪呢？快给我看看，程然这个兔崽子要是真的考上华清大学，我老程家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啦！”
程然的父亲叫程秉德，一个和他身份长相极不相称的名字，据说是当年爷爷用二十斤白面找算命先生起的，可惜没给爹的人生带来什么变化。
“孩子他爹，你快看，儿子真的考上啦！”王雪琴笑吟吟的将手里的通知书递到老爹手上。
接下来的场景和前面差不多，总之后果就是，晚上桌上难得出现了六菜一汤，比他们过年的时候还丰盛，可把程雪高兴坏了。
吃完饭，母亲喊上程雪去收拾，程然和父亲坐在四合院门口的台阶上，父亲掏出自己的旱烟袋准备卷上一支。
程然手里递过来一包“金城”：“爹，抽这个吧，我在你床头柜抽屉还放了一条，你可别让娘发现，不然我该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