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文种
乾皇陈云高坐于龙椅之上，他那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前列的丞相和六部尚书。
站在首位的便是丞相徐琼，他身形略显富态，面容慈祥却不失精明之色。其身旁依次站立着兵部尚书王恕、户部尚书左丘琓、工部尚书独孤光、礼部尚书白昂、吏部尚书令狐旭以及刑部尚书叶建。这七位朝廷重臣此刻皆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人难以捉摸他们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乾皇陈云将视线定格在丞相徐琼身上，开口问道：“徐爱卿，对于此事，你可有何看法？究竟是谁所言更为合理呢？”
丞相徐琼先是恭敬地抬眼望了望乾皇陈云，随后又迅速瞥了一眼一旁的镇西将军苏南天和左佥都御史余珰。这位久经官场历练、老谋深算的丞相大人，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乾皇陈云对于镇西将军苏南天观点的倾向。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随先帝出征疆场，亲身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丞相徐琼深知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对敌人心存仁慈就等同于给自己埋下祸根，甚至可能导致己方全军覆没。因此，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必须谨慎措辞，既要顺应圣意，又不能过于直白地表露立场。
丞相徐琼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此次镇西将军出征乃是为了征讨叛军。那三万俘虏被杀之事，实乃迫不得已啊！”他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这一举动虽看似残忍，但却能起到极大的威慑作用。那些叛军本就心怀畏惧，如今看到我方手段凌厉，必然会对我国更加惧怕。这种恐惧，不正是一种强大的震慑力吗？唯有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乾国如今依旧如同一头威猛无比的猛虎，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才会老老实实。所以，对于此事，老臣认为苏将军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此次老臣赞同苏将军的决策。”
坐在龙椅之上的乾皇陈云听完丞相的这番话，面沉似水，目光扫视着朝堂之下的群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便就此作罢，无需再议。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事要奏？”
一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没有人敢轻易出声。乾皇陈云见状，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的太监。那太监跟随乾皇多年，自然明白皇上此刻眼神中的含义。于是，他向前迈出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退朝——”
群臣听到这声呼喊，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他们按照官阶高低，井然有序地朝着大殿门口走去。脚步声和衣袂飘动之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
此刻，阳光洒落在乾都城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上，人群熙攘，车水马龙。而苏白，则悠然自得地漫步其中，东张西望，欣赏着街头巷尾的种种景致和喧闹景象。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幅引人注目的画面：只见一名身形瘦弱、面容憔悴的少年正双膝跪地，身前摆放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卖身葬父”。尽管周围人来人往，但大多数行人只是匆匆瞥一眼便继续赶路，对这名可怜的少年视若无睹。
那少年一边低声抽泣着，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向路过的人们哀求道：“求求各位好心人，我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干，只求能为我已逝去的父亲买一口棺材，让他入土为安啊！行行好……”然而，他的哭声似乎并未打动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
苏白原本也是随意闲逛至此，起初看到这一幕时，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毕竟这样的场景在世间并不罕见。但当他不经意间瞥见少年眼中那真挚的悲痛和坚定的孝心时，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涟漪。犹豫片刻后，苏白终于还是迈步走上前去。
来到少年面前，苏白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又不失倔强的孩子。他轻声说道：“小兄弟，你的这份孝心实在令人钦佩。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给令尊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吧。”说着，苏白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将里面的十两银子递到了少年手中。
那名一直在哭泣的少年听到苏白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起头来，满眼泪花地望着苏白。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双手接过银子，但紧接着又赶忙从中抽出五两，用力推回给苏白，并连连摆手说道：“公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但是买一口普通的棺材只需五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这些我真的不能要啊！”
苏白定睛一瞧，心中不禁暗忖：“嗯，此事倒有些趣味。”正当他转身欲走之际，那少年突然开口道：“公子慷慨解囊，赐我银两以安葬亡父。自今日起，小人愿将此身献予公子，任凭驱使！”
苏白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想要出言婉拒。然而，念头一转，他又想到如今身处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人人皆需培植自身势力、招揽人手。既然如此，收下此人亦未尝不可。略作思索后，苏白缓声道：“且先莫急，还未知晓你姓甚名谁？”
那少年赶忙抱拳施礼，恭声答道：“回公子话，小人名唤文种。”
苏白听后，心头猛地一动，总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部史书中读到过一般，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忆起具体出处。
稍作迟疑，苏白便领着文种径直前往镇西将军府。此时，镇西将军苏南天刚刚结束早朝归来。他瞥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苏白，自是懒得理会。目光扫过之时，倒是注意到苏白身旁竟多出一名陌生的仆从。
苏白毫不介意父亲的冷落，领着文种一路行至自己所居之处。待二人进屋站定，苏白面色凝重地看着文种，沉声道：“文种啊，摆在你面前有两条道路可选。其一，投身军旅；其二，则随我一同于这乱世闯荡一番。只是须得提醒你，此路定然充满艰险困苦，九死一生。那么，你究竟意属何方呢？”
文种一听，甚至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公子啊，您既然赐予了我如此丰厚的钱财来安葬我的父亲，那简直就是拯救了我的性命呀！此时此刻，我的这条命完完全全属于公子您啦，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条路——与公子一同在这乱世之中闯荡江湖！”
苏白听后，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紧紧盯着文种，缓缓开口说道：“你为何不选择第一条路呢？要知道，这第二条路可不好走啊。虽然我有些许钱财，但手底下却没有一兵一卒可用。而且，别看我身为镇西将军苏南天的儿子，实际上在这将军府里，大家都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在这里连一个能真心帮衬自己的人都找不到。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文种一听这话，赶忙抱拳施礼，言辞恳切地回答道：“公子对我有大恩大德，不仅慷慨解囊相助让我能够妥善安葬先父，还给予我这样难得的机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文种在此发誓，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公子周全，绝无半点退缩之意！”
苏白听到文种这番坚决的话语，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满意。毕竟在这动荡不安、烽火连天的乱世之中，真正有能力又忠心耿耿的人才实在是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