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雪看到的脏东西
初秋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院子里传来母鸡的咯咯叫声,凉爽的微风拂过枯黄的树叶,带着几分萧瑟的气息。
白雪盘腿坐在堂屋中央,抱着膝盖,神情专注地盯着某个空无一物的角落。她的眼睛清亮而平静,没有一丝惧意。
“妈妈,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呢。”白雪忽然抬起手,指向房门口的空处,声音软糯而天真。
李母正蹲在灶台旁忙着烧火,听到这句话,手中的柴火顿时掉在地上,火星四溅。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女儿手指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勉强挤出一句话:“白……白雪,别乱说话!哪儿有什么人……”
白雪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母亲的反应,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可他真的在啊。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蓝衣服,脸上还有胡子。他说他叫张叔,让你记得还他家的水罐。”
李母听完这句话,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惊恐,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灶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白雪,别、别胡说!”李母大声呵斥,声音却因恐惧而发颤。她快速走到白雪身边,一把抱住她,手掌不自觉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寻求某种安慰。
白雪被母亲的动作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小声嘟囔着:“可是真的有啊……他现在笑了,还说谢谢你。”
说完,她转过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似乎在回应那“人”。这一幕看在李母眼里,反而让她毛骨悚然。
下午,李父从村口回来,满脸风尘。刚踏进院子,李母便一脸慌张地迎了上去,拉着他走进屋里,低声说道:“老李,白雪……白雪又看见那些东西了!”
“又看见了?”李父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眼中透出一丝烦躁和不安。他低声问:“这次是看见谁了?”
“是张家那个两年前淹死的张叔……”李母的声音压得更低,眼中尽是惊惧,“白雪还说他让我还水罐,张家确实丢了个水罐,那时候……那时候我们家借的,后来……”
“行了!”李父一挥手,语气里压抑着愤怒和恐惧,“别再提了!这事……这事别让别人知道!”
白雪这时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父母神色紧张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开口说道:“爸爸,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说他不想走,可是你不认识他,他好像不是村里人。”
李父闻言,僵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却只看到阳光洒在门槛上,地上一片空荡。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回过头怒瞪着白雪,声音粗重而压抑:“白雪,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你再说这些话,爹可要打你了!”
白雪怔了一下,小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低声说道:“可是……他就在那儿啊。”
李父看着她纯真的目光,心里一阵发寒,强忍着没有再发作。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走进屋里,声音低沉地对李母说:“这孩子……真是邪性了,八岁那事,咱还真得防着点!”
晚饭时,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白雪一边吃饭,一边偶尔抬头看向窗外,目光若有所思。
“妈妈,窗外那个小男孩好可怜,他说他饿了。”白雪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李母听完,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她低着头,不敢看向窗外,只是喃喃道:“别看,别说,快吃饭……”
李父则紧握着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盯着女儿,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屋内的气氛却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白雪安静地吃完饭,将碗放下,抬头对父母说了一句:“他们都走了,说谢谢你们。”
李父彻底沉默了,他盯着白雪看了许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院子里抽起了旱烟。他的背影显得疲惫而沉重,在月光下格外单薄。
李母则怔怔地坐在原地,双手紧握,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低声念叨:“白雪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而白雪依旧安静地坐着,眼神清澈,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对自己看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她从未害怕,只有父母和周围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无措中。
几个月后。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映红了半片天空,村道上扬起一阵阵尘土,几个男孩和女孩围在白雪身边,嘴角带着恶意的笑容。白雪穿着一件旧得发白的小裙子,站在他们中间,神色有些忐忑,但依然带着期待。
“白雪,我们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为首的一个男孩露出假意的笑容,声音里透着一丝狡黠。
白雪歪了歪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但又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真的好玩吗?”
“当然了,你跟着我们就行了!”另一个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故作热情。
白雪轻轻拉了拉自己破旧的小裙子,跟着他们走向了村口的小树林。树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气,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显得静谧又有些阴森。
到了树林深处,孩子们忽然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孩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成了嘲弄的神情:“白雪,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对啊!昨天我还看见你跟空气说话呢,太吓人了!”另一个女孩也尖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白雪愣住了,睁大了清澈的眼睛,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急切:“我不是妖怪……我只是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骗人!你就是妖怪!”男孩大吼一声,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土朝白雪的脸上扔去。沙子刮过她的脸颊,带着刺痛感。白雪本能地后退两步,眼里满是委屈和恐惧。
“让你再装怪!”另一个女孩冲上来,用力推了白雪一把,白雪摔倒在地,膝盖磕在尖锐的石子上,瞬间渗出血来。
“别以为你特殊!其实你就是个怪物!”孩子们围在白雪身边,肆意地嘲笑着,有的甚至用树枝戳她,有的直接踢她的腿。
白雪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并没有求饶,只是咬着唇,低声抽泣,喃喃自语:“我不是妖怪……我不是……”
天色渐暗,白雪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她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膝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头发散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屋子里,李母正在做饭,李父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看到白雪这副狼狈的样子,李母皱起眉头,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白雪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有几个哥哥姐姐……他们说我是妖怪,欺负我……”
李母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放下手里的锅铲,大步走到白雪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屋里。
“你自己不好好待在家,跑出去干什么?他们骂你是妖怪,那还不是你自己让人觉得怪!谁让你总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的?”李母语气里满是指责,声音尖锐,像一根根刺扎进白雪的心里。
白雪低着头,嘴唇发抖,小声辩解道:“可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那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不就是因为你自己奇奇怪怪的吗!”李父也开口了,语气粗暴,带着不耐烦,“整天说些鬼话,难怪别人说你是妖怪!”
白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手指紧紧攥着破旧的裙摆,声音哽咽:“我真的不是妖怪……我没有说谎……”
李母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样子,气得直接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哭什么哭!自己惹的事还好意思哭!”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灶台上的柴火烧得劈啪作响,浓烟弥漫在四周。白雪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混合着地板上的尘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泥点。
她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与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的东西,别人就看不到。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孩子要欺负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相信她,还要骂她。
“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白雪心里默默地想着,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李父李母却依旧不依不饶,完全没有察觉到女儿的绝望。他们一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一个继续烧火做饭,嘴里还不忘嘟囔:“真是晦气,整天闹这些事!”
屋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几分凉意,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钻进屋里,却丝毫吹不散屋内的压抑与沉重。白雪蜷缩在角落里,脸埋在膝盖间,小声啜泣着,泪水浸湿了她的小手,但没有人再去安慰她,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
与此同时在这片大陆的中心。
女娲神殿坐落在一片青翠的山间,四周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神殿的大门高大威严,由整块青铜铸成,表面雕刻着蜿蜒的龙蛇图案,彰显神圣与神秘。殿顶是流线型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神殿前有一条笔直的石阶路,两侧植满了古老的槐树,枝叶繁茂,将石阶遮得密不透风。殿外的广场上,竖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柱顶盘绕着仿佛活灵活现的石雕龙蛇,仰天咆哮,气势磅礴。
大殿内灯火通明,檀香氤氲。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女娲神像,她的面容温和却威严,双手捧着一颗闪耀着柔和金光的圆珠,象征着万物的生机与希望。
殿内静谧无声,只有檀香烟气袅袅上升,与光影交错在半空中。一个身披白袍的神使跪伏在女娲神像前,他的袍子边缘绣着金线,象征着他的神圣身份。
他头微微低下,面容俊秀却略显疲惫,额头轻轻贴着冰冷的青石地面,双手虔诚地合十,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畏与祈求:“至高无上的女娲神,请指引我,告诉我接替我使命之人的身份与命运。”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仿佛与神明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连接。
不久后,神像手中的圆珠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回应了他的祈祷。神使感受到一阵暖流穿过心口,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神谕:
“玄月,来年八岁的神仆人,她将承载新的使命——联姻,为神明巩固世间秩序。”
神使缓缓抬起头,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有解脱,也有深深的不舍。他微微皱起眉头,低声自语道:“玄月……联姻……为何要将这样的使命交给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
他转过头,凝视着神像,脸上掠过一丝挣扎,但随即平复下来,低声叹息:“神的意志不可违,我也只能遵从。”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挺拔,但动作间透出几分疲惫。他抬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女娲神像,双手交叠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道:“玄月,将会是未来的承载者……愿她能完成神赋予的重任。”
走出神殿,暮色已深,天际的最后一抹晚霞被浓重的夜色吞没,几颗星星零星地挂在天边。微风轻拂而过,带着山林中特有的草木清香,风中偶尔夹杂着虫鸣声,为这片神秘而神圣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生机。
神使站在神殿的石阶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山下的村庄灯火点点,犹如星辰散落人间。他的心中却被复杂的情绪填满——即将卸下使命的轻松,与对玄月命运的忧虑交织在一起。他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白袍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仿佛即将飘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