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德里姆卢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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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多纳喜欢花,她的餐桌上常年都要有百合。

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时不时换上不同的颜色。

其他的花儿,只是应季的出现就好。她钟爱百合,如同她钟爱那个爱着她但又没有呆在她身边的人。

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无人关照的感觉。只是任由自己爱着自己所爱就好。尽管没有回应,但是她知道,自己真正在爱着,比什么都重要。

放下期待,或者把很高的期待搁置在高高的屋顶,暂时忘却,不去触碰,兴许就是多纳能够暂时安抚自己,安放内心强烈的不满足的方式吧。那个把情感投入其中,忘情地爱着所爱之人的自己,总是期待对方及时给自己回应,及时满足自己的需要的那个年轻的不知事的女孩,早就不知被她寄放在地球另一面的哪个亲戚家了。

或许她就没有为那个女孩找到什么帮她看护的亲戚,也许那个女孩就在南极的某个山洞里等着她有天好心发现把小女孩带出来晒晒太阳。不知道那个山洞有没有食物,有没有可以让小女孩安稳睡觉的地方。但是多纳不愿多想,她顾不得想这些,她不能去迁就她,生活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没工夫看小女孩哭哭啼啼撒泼打滚。

没工夫看小女孩撒泼打滚。她看见的撒泼打滚的小女孩是大姑子家的女儿,在两岁左右,可以为了自己要的东西,当街撒泼打滚。那样的任性是孩子的天性,所以大姑子很耐心地回应孩子,并不因为她撒泼打滚就满足她的需要。而是用足够的耐心看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各种折腾,然后累了,抱着她回家。

多纳有些时间是真想做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孩。但是她内心有很强烈的抗拒,也许从小接受的礼节、教育,让她以为这是耍无赖的行为,她无法接受,她不能接受自己是这种没修养的样子。

是的,高贵、有修养,她似乎为自己设置了一个很虚无但又很紧绷的套子。这种设置让她无法在人前摆烂、耍酷、张扬,即便醉了酒,她也记得要注意形象,不能坏了自己高贵的形象。

我不知道她对于高贵的追求从何而来,但我知道,她在意高贵的品质。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地、自以为是的样子,而是重视一个人的存在是高贵的品质。人,就是生而高贵的。不因为任何家庭、地位、背景,而是作为人,天生就是尊贵的。这份发自内心的自我欣赏、自我肯定,是生而为人必将具备的能力。可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从内心认可自己的高贵,如果她认可了,她就一定能撒泼打滚。

这是什么逻辑呢?因为不在乎别人怎么评判,自认高贵,也就不在乎撒泼打滚这样的事情是否高贵。

突然之间,她有些不太认识自己。这些逻辑非常符合逻辑,但她又隐隐地感觉哪里不对。明明这是件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做起来是人们感觉别扭的。是的,人们需要一个人要有社会意识,要懂得尊重他人的感受。假如一个成年人无端端地撒泼打滚,这不就是三岁小孩的行为吗?不就是心理学上常说的退行吗?从这个层面看是对的。

但是从另外一个层面,假如一个成年人太过于地限制自己的行为,被各种规矩束缚,无法打开自己内在天性里自由、不羁的一面,无法接受也无法面对这一面,那也意味着内心还在不接纳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不接受小孩子看起来所谓的无理取闹。他们会为自己一个小小的玩具找不见、得不到,哭得稀里哗啦、拼尽全力争取,这是人自然的天性,就像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觉。但是随着年龄的生长,很多这样的自然需求自然反应,因为不符合社会空间需要,不知不觉被打压下去。那些社会框架束缚了自我的发展,压抑着的自己,也许会为此积累很多不确定的情绪“炸药包”,一旦这个炸药包敏感点很低,那么常人会看到一个易燃易爆的存在。而自己,也会为没法掌控内心情绪而苦不堪言。所以,那个撒泼打滚的部分,怎么能就那么生生地压抑下去呢?

多纳感觉左边脑袋特别疼,像要炸了一般。感觉自己有些发烧,非常难受。但是,她需要挺着,一个人坚强地挺着。她想不到谁可以来帮助她,她也不想求助任何人。

绰博那多最近忙于自己的课程、展示,各种新鲜的成长议题,让他开始舒展了笑颜。多纳感觉这是宝贵的成长时机,不想去干预他的独立。

那么还有谁可以求助呢?似乎没有了。没有就没有吧。这样孤零零地面对孤独,也许就是生命本来的样子。还有什么是可期待的呢?没有,什么都无法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