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嫁妆
陈母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跟锅底似的，黑得吓人，眉头紧锁着，嘴角下垂，显得极为愤怒。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陈母扯着嗓子大骂，声音尖锐得像是一把锯子，直往人耳朵里钻。
“我供你吃喝拉撒，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容易么我？你大哥为了救你，腿都断了，成了个残废，娶媳妇都难。现在轮到你回报陈家了，你却给我来这出？翅膀硬了是吧？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陈母说着就去拽陈可可，她那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像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此刻就像铁钩子一样紧紧钩住陈可可的手臂，恨不得一下子把她拖进屋里，关进那暗无天日的黑暗里。
可陈可可却像棵老松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眼神里满是倔强，声音颤抖中带着绝望，大声喊道：“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凭什么觉得刘家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就因为他家有几个臭钱？我陈可可也是有血有肉、有想法有感情的人！”
“我不是你们养的牲口，整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更不是你们用来换彩礼的货物！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一旁的李媒婆一看这架势，吓得连连后退。琢磨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你们商量好了再找我？这事儿也急不得，是吧？”
陈晓燕心里头巴不得这门亲事赶紧定下来，这样陈可可和钟凡就彻底没戏了。
她赶紧上前拉住媒婆：“李婶，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四妹这就是一时气话，这门亲事，她是乐意的，现在不过是耍小脾气呢。”
这时候的陈母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想到彩礼一分钱拿不到，心里就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心就要把陈可可拖进屋里。
陈可可猛地一用力，挣脱了陈母那铁钩子一样的手。她冷冷地看了陈母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行，我嫁，但是我要嫁妆我才嫁。”
她声音平静，就像已经打定了主意。
陈母顿时愣住了，疑惑地看着陈可可，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多少嫁妆？”
陈可可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块。”
陈母想都没想就吼道：“你做梦！”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刘家的彩礼除了给儿子结婚用，剩下的还要留着给二妹当彩礼呢，如果给了她五百块，那完全就是不够用。
这时，陈晓燕开口了：“妈，既然妹妹要，就答应她嘛。”
她走到陈母身旁，眼睛里都是算计，她压低声音道：“反正嫁过去才带嫁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找借口拖着就好了。”
陈晓燕又笑脸盈盈地看向陈可可：“妹妹，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拿不出这些钱，只能你嫁过去，彩礼到了，才能给你。”
陈母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到手的彩礼就飞了。
陈可可眼神锐利，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们刚才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是打算骗我嫁过去然后拖着不给吗？这么看来，钱我不要那么多了，但是我要我奶奶之前住的房子。”
陈母闻言，心中不禁更觉奇怪。那间老旧房子，是婆婆去世前住过的，就在前面一排。因为老人在里面去世，再加上陈家也不缺房间住，所以一直空在那里。那就是一间破旧不堪的房子，外墙斑驳，窗户也漏风。
算了，懒得管她要干什么，跟五百块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她假装为难地点了点头：“一间房子，都是自家人，你要就拿去。”
陈可可松了口气。当即又说：“我还需要村长做个见证，那间房子是我的，我要入我名。省得以后我在刘家过得不好，有时候想回娘家，你们连个落脚的地儿都不给我。”
在这个村子里，房子虽然没有房产证，但每一块地的归属，在村委会那儿可都是有据可查的。眼下，陈可可需要的是有个属于她名下的屋子。
陈母询问的目光落在了陈晓燕的身上，这个成绩优异的女儿，就像是她手里的宝贝疙瘩，家里的金凤凰。拿不定主意的事都会参考她的意见。
陈晓燕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前她担心陈晓燕会拿了钱跑路，现在不过是一间破房子，就算入了陈晓燕的名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把这块地给撬起来搬到刘家去吧！
见陈晓燕微微点了点头，陈母便应了下来。
陈可可早就准备好了纸和笔，往桌子上一放：“你写张房子归属协议，让妈签个字，然后把户口本给我，我现在就去村长那儿盖个章。”
陈晓燕看着眼前的纸笔，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难道说那五百块钱只是个幌子，这房子才是真正的目的？可是，这破房子能有什么价值呢？
见陈晓燕有些犹豫，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陈可可心下一沉。虽然这事儿在村子里可是头一遭，陈晓燕的人品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但轮脑瓜子还是得尊重一下她的。
“钟凡哥哥好几天都没见到了呢。”陈可可凑近陈晓燕的耳边，轻声说道。
陈晓燕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我又没写过这种协议，总得好好想想怎么写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陈晓燕手下的笔却飞快地动着。
陈可可拉过一张凳子坐下，随手抓了一把招待媒婆的瓜子，这可是她平时都吃不到的。每次她想尝尝，陈母都会让她别那么馋，年纪小不可以吃，这瓜子得等到结婚了后才能吃。
她吐出一个瓜子壳，懒洋洋地说道：“户口本给我吧，写完了我好去找村长。还是说，让村长大摇大摆地上门，顺便来帮我宣扬一番？”
陈母还想请村长上门来做个见证，但转念一想，也好，省得把村长叫来，闹得太过张扬，让外人看了笑话。她赶忙进屋去找户口本。
拿着签好字的协议和户口本，陈可可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向陈母伸出手：“给我拿十块钱。”
“钱？要钱干什么？”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陈母，一听这话瞬间又炸了毛。
陈可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求人办事不得送点礼物，塞点红包啊？还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把五百块嫁妆带去刘家算了？”
陈母看了看眼睛都快眨抽筋的陈晓燕，一咬牙，进屋摸索了半天，最后心疼地递给陈可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陈可可接过钱，慢慢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撒丫子就往外跑。
把陈母的吓得眼皮直跳，该不会被她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