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

第二天

终于不用守护他的夜晚了，尤其是这个月，他那名为情绪的怪兽夜夜笙歌，消停，好似不可能的事。怎会有这般怪人，又怎会有这般对他的世界。赐他感受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的本领，又让他是个哑巴，让他一生都在学会说话。

小本上面说，今天要留意身边的一切，要再让我领回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我真的会抓狂。出门走走吧，别让他落在哪片枯叶上，回不来家了。奇怪，明明春意正浓，怎会有落叶飘落的想法，这世界上最大的情种真真切切飘落了，也是，他锁住了太多情绪，也该让这些不该属于他的东西回到该在的地方了。“如果签本是你的遗愿录，今天，请给我一片金黄 的梧桐落叶吧。“

我还是去了梧桐大道，一条满足他一生的路，暖白的咖啡店里，一只缅因趴在窗前，绿蓝的眼睛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虽说是咖啡店的牌子，飘出来的却是浓郁的墨香茶香。“很浓郁的红茶香，会是他爱喝的，替他尝尝吧。”烘得很好，殷红的茶水泛着金光，苍白的日光打下来，缕缕白烟映着紫砂壶身，时间在此刻具像化起来。他的生命，就这样飘了二十年，飘了几万米，终落了下来，变成了泥土。滋养了哪棵树，哪枝芽，哪片叶，又或是变成了哪颗星，哪抹云，哪个人，至少，这时的我看不出来。

“先生可是要去路尽头那庙?不知怎的，我应了下来“帮我捎壶茶去给那小住持吧。”那人笑了笑，把一暖屉递给我，“最帅那个。”被红尘挡住前程的人啊， 也罢，去转转。

柏油路走到尽头树荫恰好退去，鹅卵石路两旁的城墙刷得明黄，一树一树的银杏中，乍现一棵梧桐，一棵小梧桐，却生得笔直。树前，我站了良久“老树死了，只留了哪个人一颗果，也巧，生出一株。”一海青瘦僧负手立于我身后，未见其人，却感受得到他明媚的双眸。转头看去，眸中并无那明亮的双眼，却有种心思被洞穿的感觉。“小悟通又托人了，若您无事，来坐坐吧。“

树下一桌两圃，一茶两人，一人一语。

“那并非我的仰慕者”

“那是谁”我不解，不解他是谁，不解为何他知道我的疑问。可能问的人多了，便知了。

“何不自己去找答案呢，您不就是来找答案的吗。“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问问您的内心，困惑出现，答案便出现了。“

我不敢去望他的眼窝，只得自己望着碗中红茶一叶梧桐忽得落了下来，映得金黄，盖在碗上，不知怎的，望着那片叶出了神。“源，你真乃神人。”

“得到答案，便不要停留大久了，免得昔人再乘苍鹭去”那明亮的面容又映在我脑海，茶水润了那小梧桐树，带着叶子，拜了拜那人，便转身离去。“谢谢您，悟通师傅.“我没说出口，但我相信，他听得见。

被困于红尘的是小茶师，是我，也是源。一树一树的悲欢离合扑面而来，舍弃红尘，又是何其艰难。正缘也好，孽缘也罢，都乃过客。缘起气清，源岂弃情?梧桐树叶是他，那盏红茶也是他，他好像走了，但身边的一切都是他。只是这一切都会化为尘土，化成哪棵树，哪枝芽，哪片叶，或是哪颗星，哪抹云，哪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