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你忠诚的人

软筋散让苏云卿手脚无力，洞房的门槛很高，她迈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身旁的人始终静静的等着她，在她第三次没有迈过时，他将她横抱起，走入寝殿。

虽然苏云卿掀不开头上的红盖头，可她隐隐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苏云卿用力拉扯，还是扯不下头上的喜帕，男子将她放在柔软的喜被上就要离开。

苏云卿伸手抓着他衣袖，她听到一声浅笑，随后他推开她的手，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就离开。

苏云卿无力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却不能起身。

一切都在重演前世的场景，幻境里发生的，都是前世的场景。

苏云卿趴在喜被上闷闷的想，心魔还真是心魔，比她自己都了解自己的心。

难猜，难懂，难杀。

就算她不想承认，可这心魔不会骗人。

她还是对妖帝谢翎羽欺骗她代嫁一事耿耿于怀。

苏云卿在房间里等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人。

“吱呀”一声，寝殿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向她，听着脚步声，苏云卿知道，不是刚才的人。

被褥下陷，木偶谢翎羽坐在她床边，扶起她身子，抬手掀开她的喜帕。

苏云卿盯着眼前的木偶出神，他眉目如画，笑意浅浅，一身喜服，红衣墨发，和谢翎羽有一样的容颜。

不过眼前这个木偶，神韵和谢翎羽一般无二，几乎看不出差别。

苏云卿沉默的盯着他看，他只是轻笑，不惧她的打量。

苏云卿问：“之前在雪地中，和我交手的木偶是你吗？”

“我不是。”红衣谢翎羽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脏上。

他轻轻一笑，俊朗翩翩，“卿卿，我有心跳，你摸摸我是不是木偶？”

他眉眼深邃，说话的表情是很像谢翎羽。

苏云卿抽回手，盯着他，道：“你不是他。”

这个木偶谢翎羽刚才进来的那一瞬，她还以为是真的谢翎羽，但仔细一看，不是。

“卿卿。”红衣谢翎羽愣了一下，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苏云卿摇头，“我不会认错的，不是就不是，再像也不是。”

红衣谢翎羽了然，轻笑，“瞒不过卿卿。”

这短短几个时辰，苏云卿见了无数张谢翎羽的脸，她都有些麻木了。

苏云卿端详他的脸，他皮肤白皙光滑，没看出什么破绽。

苏云卿失落的问道：“白雾幻觉就只会变出这一张脸吗？就不能变成其他的诱惑我？”

红衣谢翎羽轻笑，“可能因为你一直在想我，所以我的脸才出现在你面前。”

他反问道：“你说的，面由心生，不是吗？”

苏云卿有些意外，这个木偶不是简单的木偶，竟然还会有自己的思想反驳她。

院落内雪小了一些，天空中飘散着稀稀疏疏的雪花，墙边几株粉红桃花在寒冬盛开着。

室内温暖如同初夏。

苏云卿环视洞房，寝殿的布局和她记忆中的大致无二，但幻境中的未央宫与流离界真实的未央宫有所不同。

红衣谢翎羽抬手覆在她手背上，说道：“卿卿，凡人百年，不过弹指一瞬，你留下来吧，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享受万寿无疆。”

或许世人都想长生，但苏云卿觉得，若生命没有意义，活再久也只是虚度光阴，生死一世，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见苏云卿在思考，红衣谢翎羽觉得她可能心动了，便继续劝道，“留下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想要什么都能给吗？

苏云卿听完他的话，蹙眉讽刺的轻笑，她问道：“岐山，沧洲，桑城，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命你也能偿还吗？”

能吗？

不可能，他做不到。

红衣谢翎羽温柔的看着她，这些事在他眼中仿佛不足为重。

他平静说道：“你想要我偿还他们的命，你知道我不可能做到，但我可以幻化出他们，永远陪着你。”

“逃避在幻境中，自欺欺人吗？”苏云卿说道：“幻境终究是幻境，就算再美好，也只是黄粱一场梦罢了。”

她问他：“任何事情始终还是要去面对，你说是不是。”

“卿卿，幻境虽是假的，但我是真的。”

红衣谢翎羽望着她，毫无温度的双手握住她温热的手，引诱道：“我可以真真切切陪着你。”

苏云卿低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发呆，红衣谢翎羽见她动容，继续道：“卿卿，你能骗得了旁人，但你骗不过我。”

“你恨我，可你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你早就杀了我，根本不会对一个相似的木偶有恻隐之心。”

“你错了。”苏云卿望着他，眼中是凌厉的风霜，她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没有威胁，一个木偶罢了，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苏云卿，正因为我是木偶，正因为我不是他，所以我不会欺骗你，我会是你最忠诚的人，你可以放心的和我在一起，我永生永世不会背叛你。”

听完他的话，苏云卿并没有什么表情。

她轻轻抓住他的衣襟，眉目温柔而蕴含无限柔情的望着他眼睛。

她道：“你过来。”

红衣谢翎羽听话温顺的俯身靠近她。

苏云卿抬手勾住他脖颈拉过来靠近自己，她侧脸贴在他脸侧，热气喷洒在他耳边。

“我证明给你看。”

苏云卿左手袖子里藏着自己的金簪，她抱紧他脖子，握紧金簪猛然刺向木偶的太阳穴。

红衣谢翎羽反应迅速的起身往后躲，苏云卿不松开他，他躲避时慢了一步，金簪从他耳侧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殷红的血珠从他苍白的脸流下。

苏云卿将他按倒在喜被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望着他脸颊上的血迹，苏云卿有些想不明白，幻境不见血，他还能流血，可见这个红衣木偶，不是一般的木偶。

红衣木偶一身喜服躺在绣着龙凤呈祥的喜被上，他握住苏云卿拿金簪的手腕，他望着她，不甘的问：“为什么？”

“这幻境里的一切，对我没有任何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