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汉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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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苟富贵,勿相忘

见到如此情景,周凤翔不免笑了起来,随即道:“吾以为吾素知吴兄,却不想,吴兄乃一腐儒矣。”

他看向了一旁的陈于泰,轻声问道:“陈兄,你也是这般想法?”

见陈于泰不说话,周凤翔冷哼一声,淡淡道:“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之会,权且作罢,吾三人日后不复相见。”

扔下这句,周凤翔起身就要走。

陈于泰见状,忙站起身来,拦住周凤翔,又扯了扯吴伟业的衣角,道:“周兄人品,汝岂不知?快些坐下说话。”

“周兄,方才是吾的不是,还请诉说原委。”陈于泰此刻摆出一副诚信求教的姿态。

对于购粮一事,他亦不是非常清楚。虽说他家姻亲周延儒在朝中做官,但并非主持此事之人,故而也只能道听途说,不如周凤翔了解深刻。

见陈于泰态度转变,周凤翔这才按捺下身子,淡淡道:“别的我且不提,此番主持购粮之事,乃是毕自严毕大人,其人品如何,我不必多说,士林之中,自有公论。”

陈于泰闻言,当即就道:“此事吾知之,购粮一事,确是毕公主持。”

“毕公才学广博,更兼为人品性高洁,从不趋炎附势,同流合污,此士林公论也。”

一旁有士子听到他们谈话,亦是开口道:“吾亦是听闻,昔时,魏逆篡政弄权,毕公便屡屡上奏弹劾,捋其虎须,因而才被贬谪去了南京,后来毕公他在南京做出了一番政绩,亦是被魏逆忌恨,将其所经营的草场和马匹尽数贩卖……”

“毕公,实我朝之大才也,可惜当年为魏逆所忌……”说话之人,目光之中不免露出些许遗憾之色。

不过旋即话语一转,道:“幸赖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初继位,便立召毕公来京,购粮一事,若说毕公行残民之举,吾委实不信。”

“敢问这位兄台是?”陈于泰当即起身,拱手拜问。

“不敢,在下刘之纶,乃在京举子,适才听几位谈起毕公,这才有感而发,还望三位不要怪罪。”刘之纶知道自己搅扰三人,亦是立即致歉。

“哪里,兄台秉公直言,吾等岂能怪罪。”周凤翔面上带着笑容,起身邀请道:“刘兄,不妨坐到我们这边来,与我们同桌而论,如何?”

“荣幸之至。”刘之纶亦是没有推脱,当即坐了下来。

周凤翔见状,开口道:“方才刘兄相信毕公,可如今这席间亦是有酸腐儒生不信呐,以为毕公此番所行之事,多是害民之举……”

听到这话,吴伟业脸色当即涨红,正欲反驳,却被陈于泰阻止。

陈于泰看向周凤翔,道:“周兄,就不必再揶揄我二人了,我二人知错矣,还请周兄指教。”

“周兄,此番购粮,朝廷到底缘何如此做法?还请指教。”刘之纶亦是开口询问。

“诸君岂不闻谷贱伤农?”周凤翔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道:“此番我在固安乡野一月有余,方知商贾之恶也。”

“这些商贾,趁秋粮收获之际,故意打压粮价,以致粮食低贱如泥,如此方才有利于他们大举收购百姓手中之粮……”

“奸商。”

“国之蠹虫。”

“似这等奸商,就该杀之以慰天下百姓之心。”

“……”

三人闻言,皆是怒骂不止。

一直以来,商贾在这些士子眼中,可都不是什么好形象。

哪怕一些商贾富甲天下,但大多数人仍是觉得这些商贾赚来的,是不义之财,是通过欺诈,行骗得来的财富。

且士林之中,一直以清贵自守。是故,哪怕如吴伟业担任了袁氏的教习先生,但并不影响他嘴上继续怒斥商贾。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对于士大夫而言,不过是基本操作。

见三人骂了好一会儿,周凤翔这才继续开口道:“今上仁德,何能见这些奸商迫害百姓?是故与朝中众臣商议此事,决定从国库中拨出银两,于民间收购粮食,稳住粮价,此非戕害百姓之举,实是利国济民之事。”

“于是,毕公受皇命,任平粜大使,于户部召集吾等士子,奔赴各地,行购粮之事。”

“至今一月有余,购粮终是功成,百姓不受破家之难,辛苦一年,仍有积蓄,诸君以为,此非济民之善政乎?”

“如此说来,周兄这一月,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刘之纶此刻亦是忍不住称赞。

“此番购粮,亦是有赖陛下支持,银两不济之时,特意从内帑之中拨出部分,以助我等,又因毕公居中调度,筹谋得当,如此方才功成。吾所做,不过略效绵薄耳,岂敢称功?”

“不过毕公念我苦劳,在乡野奔波不止,这才收录我为门生。”

“今生能拜毕公为师,在其门下行走,实三生有幸也。”说到此处,周凤翔眼中满是晶莹,有着无尽崇敬之色。

听到这句,身旁陈于泰和刘之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周凤翔居然拜毕自严为师了!

“他周凤翔怎么如此好命?”吴伟业心中顿时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虽说他在袁氏那里谋了一份教习先生的差事,可与这周凤翔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

哪怕他有自信,日后会被韩爌这位首辅收为门生。可毕竟,韩爌目下还不是首辅不是?他也没被韩爌收为门生。

而他周凤翔,不过初入官场,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居然就被毕自严这样的大佬看重,收为门生……

很难让人不嫉妒啊!

就在此时,两名户部小吏来到及第楼中,高声叫道:“哪位是周凤翔?”

周凤翔闻言亦是一惊,立即站起身道:“在下便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原来是周相公当面,小人失敬。”两名小吏脸上挂着笑意,道:“周相公,汝在固安县购粮克己勤勉,一月以来,奔波辛劳,甚为辛苦,毕公已将诸士子之功劳上报陛下。陛下嘉许,特赏赐周相公纹银百两,锦缎一匹,御酒一坛。”

话音落下,便有人端着漆盘来到周凤翔面前,掀开上面红布,足足一百两银子摆放在上面。

如此一幕,顿时令众人艳羡不止。

一个知县,一年收入也不过五十两银子,此番直接就抵了一个普通知县的两年俸禄。

当然,这并不算多。毕竟,现如今谁做官,还在乎哪一点俸禄?

可这一百两,含义不同。

这是皇帝赐予,是一种政治表态,是在赏赐有功之臣。

“臣谢陛下。”周凤翔恭恭敬敬叩首,这才将漆盘接过。

“周兄,我看汝,今后就要飞黄腾达了!”陈于泰眼中亦是有一些羡慕之色,道:“他日富贵,勿忘今日好友啊!”

“苟富贵,勿相忘。”周凤翔亦是重重承诺。

“周相公,小人临来之时,毕公有一言交待,说周相公你领了赏赐之后,速速前往户部,毕公已经与诸士子相约,有大事相商,周相公,汝切莫缺席啊!”

闻言,周凤翔亦是神色一凛,转身对三人道:“诸君,老师召唤,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周兄放心且去,吾等自为之。”刘之纶,陈于泰亦是拱手送别。

看着周凤翔离去的身影,二人眼中满是艳羡之色,“何日吾等才能蒙陛下赏赐啊?”

“此何足道哉,他日,我必胜之以显赫。”吴伟业冷声开口,嫉妒之色已然溢于言表。

见吴伟业如此,二人亦是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