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供
小巷的死亡案件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短短三天内,便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滨海市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与传言如同潮水般汹涌。
而在滨海市的心脏位置,一座高档别墅傲然矗立,这里是城市繁华与宁静的极致交融之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如碎金般洒落在别墅宽敞的大厅内。大厅中央,那张三米长的奢华餐桌散发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
一位身着精致丝绸睡衣的青年慵懒地坐在餐桌尽头,周围静谧得唯有他轻微的用餐声。除了他所在之处,餐桌两边空空荡荡,再无多余座位,更显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而他的身后,六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佣人亭亭玉立,黑白色的女仆装剪裁得体,黑色丝袜包裹着修长美腿,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她们面容温婉,眼神专注,时刻准备着为眼前这位男主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奢华而又略带神秘的氛围所笼罩。
他微微低头,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握着银制餐具,轻轻切下一块鲜嫩的牛排放入口中,缓慢咀嚼,喉结随之微微滚动。那深邃眼眸专注于餐盘,长睫如扇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刀削般的轮廓在光影交错间更显冷峻,高挺的鼻梁与线条利落的薄唇,组合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气息。
“高少,您父亲来电话了。”一位女佣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身姿笔挺,面容恭顺,碎步轻移至高度身旁。高度正优雅地用着餐,听闻是父亲来电,神色瞬间一紧,匆忙放下手中的餐具,那原本闲适的坐姿也变得端正起来。他快速伸出手,接过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似是对这通来自父亲的电话怀着些许敬畏与忐忑。
电话那头,高父那温和且带着慈祥的声音缓缓传来:“高度啊,今天啥日子你可没忘吧?我跟你妈都已经弄好了,你啥时候能到家呀?”
高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些日子他沉溺于纸醉金迷,吃喝玩乐,竟将家族拜祖宗发供的重要日子忘得一干二净。他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对着电话那头的父亲说道:“爸,我马上就到家。”说罢,便匆匆挂断电话,心急火燎地往卧室冲去。此时,一位女佣默默留下来收拾那还未用完的午餐,其余几位女佣则迅速跟上高度的脚步,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伴奏。
高度,一个尚在大学就读的学生,他的奢华生活全系于父亲的财富与权势。世人常言“条条大路通罗马”,可高度却生来便置身罗马城中央。他虽拥有令人咋舌的财富,内心却对家庭毫无亲近之感。自幼父母陪伴的缺失,在他心中筑起一道高墙,而父亲高明那强势且威严的形象,更如一片阴影,笼罩在他与家庭关系的上空,让他对家庭的温暖与亲情只有模糊的概念,难以真正去拥抱与接纳。
二十分钟后,高度坐着出租车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小区门口。他身着黑色夹克,浅蓝色牛仔裤搭配杂牌板鞋,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显眼的名牌标识。若只看穿着,不瞧那张帅气脸庞的话,他在人群中就像个普通青年,毫不起眼,任谁也难以联想到他来自富贵之家。
高度这身打扮,是他刻意为迎合父亲而准备的。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疑惑,为何父亲对钱财如此疏离厌恶。在家族的规则里,公司与产业的继承取决于家主之位的选定,而方式在高度听来着实荒诞。同一辈的孩子中,率先成婚生子者便能登上家主之位,至于是否存在其他隐匿条件,他就无从知晓了。家族里亲戚们的闲言碎语,是他获取这些信息的唯一来源。
尽管坐拥巨额财富,足以尽享世间荣华富贵,父亲却执意栖身于这老旧破败、连电梯都未配备的小区住宅之中。在公众视野与新闻报道里,父亲又总是以一位心怀大爱的良心企业家形象示人,总是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大力资助希望工程,捐资兴学,出钱赈灾,将大笔财富回馈社会,似对物质享受毫不在意,其行为与选择令人费解,也让高度总是对父亲的复杂形象愈发感到困惑与好奇。
高度刚抵达家楼下,便瞧见父亲与母亲各自拉着一个皮箱,缓缓走出单元门。一辆锃亮的黑色越野车静静停在门口,车身散发着威严的光泽,与周围那一片破败陈旧的居民楼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仿佛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疾步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箱,而后快步走到越野车后,利落地打开后备箱盖。两个箱子颇为沉重,他稍一用力才将它们稳稳塞进后备箱。紧接着,又转身接过母亲的皮箱,依样放置好。后备箱的空间刚好能容纳这四个行李箱,严丝合缝,连多塞一瓶水的余地都没有,好似这些箱子原本就是依据这后备箱的尺寸精心定制的一般。
高明脸上如同戴着一张冷峻的面具,没有丝毫情绪流露,可高度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父亲肯定因为自己的迟到窝了一肚子火。所以这一路上,高度就像个闷葫芦,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随意开口搭话,生怕哪句话触了霉头,让父亲的怒火彻底爆发。
高家家族位于滨海市郊区的镇子里。每月,他们一家三口都需一同返回祖宅,对先祖灵牌进行祭拜。高度对此惯例深感困惑,别人家通常是在清明、鬼节等特定节日才烧纸祭拜,而自家却每月例行一次,这般频繁的祭祀传统,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他不明白家族为何要定下如此与众不同的规矩。
等到磕头拜完,高合便同父亲一道,从车后备箱里取出那四个沉甸甸的行李箱,而后不紧不慢地朝着祠堂后面走去。那里有一间面积约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房子,从外形构造上来看,竟与前面的祠堂如出一辙。而在二者之间,存在着一个通道,将前后巧妙地连接了起来。不过,这后面的屋子与前面那摆放着几十个牌位、香烟袅袅的祠堂又有着明显区别,屋内赫然摆放着一张能容纳三十人的圆桌,圆桌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用金子打造而成的物件,在略显昏暗的屋内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这屋子有个特殊的名字‘供室’。
高明和高合走进屋子后,只见屋内那二十九个座位上已然坐满了家族里的一众亲戚,唯有最里面那象征着主位的座位,还特意为高明留着空位。高明神色沉稳,步伐不疾不徐地朝着主位走去。自两人一进来,其他的人便是连忙起身不断的说着奉承夸赞的话语,可高明对任何话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一样置若罔闻。而高度呢,赶忙抢在父亲前面,快步来到主位旁,伸手将凳子轻轻往后拉了拉,方便父亲能够顺利入座,待主位入座,剩下的人也慢慢坐下。
高度始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四个箱子依次摆放在桌子上,而后便又默默低下了头站在高明旁边。就在这时,他用余光瞥见那原本静止的圆桌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而周围坐着的亲戚们见状,又再次纷纷起身,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欲望,让整个屋子的氛围都变得怪异而又令人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