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贼陨
在王青玄的视野中。
杨烈浑身是血，已然是强弩之末，可即便是踉跄着脚步，他依然没有就此放弃。
他颤颤巍巍，但眼神犀利无比，似乎是在施展某种奇异的术。
随着一道无形无质的领域展开，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仿佛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出现了！
无形无色，却又充满着致命的杀机，一经出现，就封锁了周围的空间，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杨烈的身体虽然在喷血，可是他浑身的杀意却前所未有地高涨。
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长虹贯日！
王青玄觉得，单凭此人这股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杀意，就足以和留名青史的那些刺客相媲美。
“要来了吗……唐门的至高绝学！”
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王青玄心头一震，连忙拉住了想要上前助战的冯宝宝。
战场中一片寂静。
只有淅淅沥沥的细雨，在冲刷着一具具死不瞑目的遗骸。
“嘿嘿……炁体源流么……如果我得不到的话，就让它随着你这老贼一起绝迹于世上好了！”施展完绝学的杨烈七窍流血，浑身的力气彻底抽空，再也无法维持站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呵……那也不错……你们也好，我也好……咱们这些甲申的余孽索性一起都下地狱吧……给后辈们留个干净点的世界……”金光咒的护罩被丹噬穿透，疲惫的张怀义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
“咳……是这样么……你是故意泄露行踪的吧……把我们这些老头子引来……一网打……尽……”
杨烈意识到了张怀义的目的，但他并不为这次的追击感到后悔，至少，在最后的时刻，他守住了贯彻了一生的刺客信条，守住了唐门的声誉。
一代顶级刺客就此陨落。
“应该说不愧是老年热血番么？年轻人玩阴谋诡计，老年人拳拳到肉。”
王青玄暗自感叹，拉着冯宝宝走向张怀义。
“敢问前辈可是张怀义张师伯当面？”说话的同时，王青玄将头套取下，抱拳行礼。
“你是谁？”张怀义不答反问。
“晚辈王青玄，目前在公司充任临时工一职，家师姓阮，讳一个‘丰’字。”
“老十七的弟子……六库仙贼……难怪我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似乎是因为确认了王青玄的身份，张怀义警惕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
尘封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他露出缅怀之色。
“吃好，喝好，多活几年……当年三十六人结义，一群年轻人各抒其志，唯独老十七最是“胸无大志”。几十年不见，没想到老十七都有弟子了……”
迎上王青玄投来的目光，张怀义止住了思绪，问道：“老十七他……还健在吗？”
“家师还在人世，只是修行上出了些问题，小子此行，其中的一个目的便是为了寻求解决之法。”
“不修性功……该有此日……如果瑛子还在……或许还有几分转机……”张怀义遗憾道。
“您是指，双全手能够改变我师傅面临的局面？”
“只是一种猜想……”张怀义摇头。
随后，他看向王青玄身边那个同样察觉不到气息的人，“这位也是……老十七的弟子？”
王青玄一边示意冯宝宝摘下头套，一边开口解释，道：“如您所见，她是我的搭档，十年前被公司的徐爷找到并保护至今。我今天带着她找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帮她找到家人，以及她曾失去的记忆。”
随着冯宝宝露出真容，张怀义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你是……冯…冯宝宝！”
“老爷爷！你认识我？”
冯宝宝也是一脸震惊，多年来，她一直找不回曾经的记忆，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爷爷竟然认识她。
“你是……对……你是……”
“我怎么能认错呢……几十年来，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张怀义笃定道。
听到有过去的人认识自己，冯宝宝顿时急切了起来。
“告诉我，我是谁！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家人在哪！我过去的事情！什么都好！告诉我！”她用近乎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张怀义犹豫了片刻。
但最终，他拒绝了冯宝宝的请求，“原谅我……孩子……原谅我的自私……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冯宝宝的眼神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但随后，张怀义突然话锋一转，“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接近真相的方法……”
“接近真相的方法？”
“天意！这是天意！能在此时此地遇到你们……”张怀义意味深长地说道，“去找我的孙子，张楚岚……”
“我那儿子的身手，我倒放心……但是我孙子楚岚年纪尚小，无法自保……你们替我看好他……”
“但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老实说，我并不想让他卷入异人间的斗争……咳……当有异人调查或威胁到我孙子时，你们才可以现身……这时候只要你们守在张楚岚身边，真相自然会解开……”
“咳咳”
王青玄接过话头，“师伯您何必卖这个关子呢！我师傅虽然受于限制不能把真相告诉我，但您应该可以吧？他说，在悟得八奇技的这些叔伯里面，只有您的所得最大。如果连您都不能说，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开宝儿姐的身世了！”
“至于我那师侄，您放心，就算您没有提出要求，我们也会照看好他的！所以您到底还有啥顾虑，不妨直接告诉我。”
“我只……放心不下……楚岚……”张怀义摇头。
“我答应您，护我那师侄周全，直到他有能力自保。”王青玄作出承诺。
得到想要的承诺，张怀义悬在心头的石头落地，他缓缓开口：“冯宝宝……是四哥……无根生……的女儿……”
“您知道我的父亲？他在哪？”冯宝宝追问。
“四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秦岭……二十四节谷……也许会有答案……”
张怀义说着，从额头上逼出一个炁婴，融进冯宝宝体内。
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与此同时，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仿佛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就算没有今日……我也要……油尽灯枯了……快！动手！”张怀义的眼球暴突，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此时，虽然弄不懂何为丹噬，但无论是王青玄，还是冯宝宝，都已经感知到了张怀义的生命状态在急剧下滑。
他们意识到，老人家最后的回光返照，要结束了。
“噗”
菜刀刺进了张怀义的心脏，在最后时刻，冯宝宝出手结束了老人家的痛苦。
至此，凡是今晚在此地现身的老贼们，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