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熬鹰法
这一日，王青玄在山门中逛了一大圈，实在是没找着陪练对象。
找陪练的事，他跟老天师之间事先是通过气的。老天师对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强迫龙虎山的门人。
一开始大伙看他跟老天师关系不错，都愿意给面子。
到后来，是个人都摸清了，只要直言拒绝，这位客人就不会继续追着不放。所以王青玄在山上待得越久，愿意和他切磋的人就越少。
“看来大伙现在挺怕我啊？果然还是宝儿姐好，一叫一个答应。”
被遇到的所有人挨个拒绝了一遍，王青玄无奈地叹了口气，躺在土坡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仰望蓝天。
“这段时间也算是难为大伙了。明天就要下山，那些招式也差不多开发成熟了，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磨合，就给大伙放个假吧！”
“好久没过睡觉了，虽然我不需要睡觉，但偶尔懒一懒，睡一觉也不错。”
“已经到中午了吗？盘一盘我那小徒弟去。”
赖在山上修行了近三个月，期间王青玄没少蹭老天师的免费指点，修行进展确实比以往快上许多，如今更是达到一个新的瓶颈。
想要再次突破，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修行不是一味的苦修，还要迈开脚步去“行”。
下山的事已经敲定，但在出发前的这段空窗期里，王青玄确实无所事事，有些无聊了。
陆玲珑在他的指导下，在前几日终于成功实现入定。
修行令人上瘾，不用王青玄去督促，小玲珑自己就沉迷在修行中，一天天的，从早到晚都在修行中度过，对他这个师傅都不怎么搭理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在对抗“恶意”方面，王青玄交给小玲珑的办法听起来虽然天马行空，但又着实有效。
不就是低语吗？
不就是降san值吗？
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了！王青玄给小玲珑教了许多脏话，其中很多词汇，在这个骂人笨蛋都能让人破防的时代见所未见，什么“蚌”、“孝”、“典”、“急”、“乐”、“赢”、“不会吧不会吧”等阴阳怪气的句式，全都被小玲珑拿来和心中的恶意对线。
偏偏这道恶意词汇量太匮乏，还真就被降维打击了，被骂得屡屡红温，却拿小玲珑没有丝毫办法。
至于低语？王青玄更是给小玲珑对症下药，教了个“熬鹰”战术。
恶念喜欢低语？
我小玲珑也绝非善类！入定不成就先不入了，练不出炁感也不练了，咱就这么耗着，你低语我念咒，我念大悲咒，念度人经，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比你更能念，看到最后是谁先受不了！
结果显而易见，熬到最后，是本就占劣势、抢不到身体主导权的恶念先顶不住，被小玲珑折磨到几近自闭。
而这时候，世界终于安静了。
小玲珑天赋本就不差，再尝试入定，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成功了。
成功踏入修行，可喜可贺。
但在第一时间，王青玄就用最严肃的态度对小玲珑约法三章：
第一，师父只教你骂恶念，没有让你骂人；第二，不许对任何人透露，这些脏话是师父教的；第三，日后若是因为对线惹出事来，不许报师父的名字。若有违犯，必将严惩！
小孩子心性未定，本来就有很大的不稳定因素。待到日后学成本事，是否会骄傲叛逆，也未可知。
孙悟空一出师就捅破天，可见菩提祖师确有先见之明。王青玄没有菩提祖师能掐会算的本事，但这不妨碍他未雨绸缪。
童言无忌，代价是大人要担责。
小玲珑要是说漏了嘴，他王青玄在异人界的可就要臭名昭著了，日后道友们逢他就喊外号，比如叫他一声“脏话仙人”，他该如何跟人解释呢？
更何况，陆家老太爷要是知道小玲珑还没开始修行就先学会脏话，不得急眼地跑过来骂他王某人误人子弟吗？
……
正午时分，王青玄找到了沉迷在修行中的陆玲珑。
作为一个认真的师父，王青玄并没有急着教陆玲珑圣人盗。
不顾后果上来就传，那可真就是乱为人师了。
八奇技作为取乱之术，可不是谁都能把握得住的，小玲珑的那素未谋面的师爷便是深受其害，就连王青玄这个师父也还没能彻底解决其中隐患呢，又怎么敢胡乱传给弟子？
至少在陆玲珑性功有成之前，王青玄是绝不会把圣人盗传给她的。
比起不靠谱的八奇技，王青玄传太极拳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的太极拳不属于各门各派，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这也意味着他自己就是祖师爷，想传谁就传谁。
后山的树林中，只见陆玲珑正站在长短不一的梅花桩上，苦练下盘。
要想功夫深，首先下盘稳。
站如松，行如风，这是外家对基本功的要求，下盘都稳不住，再怎么练也是花架子。
因为练功，小姑娘最近晒黑了不少，身上也留下不少伤痕，但持续近三个月的坚持也使她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稚气未脱，但脸上那股坚毅，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虽是深秋，但龙虎山的气温并不低，正午时分的太阳更是毒辣。
陆玲珑被晒得大汗淋漓，却仍在坚持。
看到这幅景象，王青玄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默默用炁梳理徒弟的经络，防止其中暑。小姑娘也很争气，又坚持练了半个钟头，直到两腿发抖从木桩上跌落。
“先去吃饭，明天师父带你下山。”王青玄递过一只手帕，同时顺手盘了盘小玲珑的头发，又一次将翘起来的呆毛捋顺。
“下山干啥？”陆玲珑疑惑。
“住习惯了，真把龙虎山当家啦？”王青玄拍了拍徒弟的脑袋，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跟老天师关系再好，在名义上也始终是客人，没有一直赖着不走的道理。”
“哦。”陆玲珑应了一声，而后突然开口：“还以为是师父您是被叔叔伯伯们嫌弃了，不得不下山呢。”
“什么话！师父像是那种人吗？”王青玄脸色一黑，“我还寻思着下山后带徒弟去吃好吃的呢，现在看来她不需要了！”
“要，当然要！”
兴许是跟王青玄学到精髓了，陆玲珑光速变脸：“师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次下山一定是去降妖除魔，匡扶正义去了！天不生我师父，人道万古如长夜！”
“就你会嘴贫。”王青玄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中却是十分地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