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甫泳想想大哥那副德行，他明白不管是于家族还是大义，自己终究是绕不过这一关了。
“咱们皇甫家，大德大义、大理大节是不能亏欠的，这也是你大哥不能再接这个族长的缘由。除此之外，唯一的祖规你还记得吧？”
“记得，为族长之人，终身守护祖宗坟，一生不得离开安阳地面半步。”
“你知道祖宗坟里的秘密吗？”
皇甫泳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皇甫铎对着小儿子耳语一番，皇甫泳瞪大了眼睛。
“啊，咱们家老祖宗也是一肚子坏水啊！”
“别胡说！对了，还有传家宝的事儿。”
“爹，传家宝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你藏哪里去了？”
皇甫铎点点头，他郑重地说：“现在我就告诉你咱族里的传家之宝是什么——你把屋角里那个涮抹布的方盆端过来。”
那个涮抹布的盆子皇甫泳还一时记不起来，平时都是下人们洗刷脏东西用的东西，父亲要它干嘛？许是想刷洗什么东西？他怀着疑惑走到屋角，果然看到一个脏兮兮黑乎乎的破铜盆躺在那里。他想了想，拎着盆子去瓮里舀了一盆水端进屋子。刚进门就看父亲瞪大眼睛瞅着他。
“你端一盆水来干嘛？”
“您老人家不是要刷洗东西吗？”
“刷什么东西？你端的那盆便是咱们祖传的宝贝！日本人来了，我怕放祠堂供着被偷才取出来当涮洗盆用的，这叫大隐隐于市，你小子懂不懂？！”
皇甫泳听了愣怔半天才笑出声来：“老爷子！我老纳闷，我这一肚子坏水随谁呢？原来都是从您身上继承来的啊！”
“胡吣！你过来，我给你讲讲咱这传家宝上的门道！”
皇甫泳屁颠屁颠地跑出门把水倒了，又抱着这盆跑了回来。
“嘿，您给我讲讲！这东西挺有意思的！”
“好吧。咱这盆原来啊，是周成王时候铸的，但传到宋朝坏掉了，所以咱老祖宗又照着原样子做了个新的……”
“闹半天是个赝品啊！”
“别废话，这盆不在于是不是赝品，而在于这盆上的图和字儿……”
皇甫铎示意儿子拿过铜盆来，然后指着铜盆上的花纹和奇形怪状的文字，对他说：“你看着它是个青铜盆，其实呢，咱们族里跟它叫‘铜盘’，这个铜盘关系着咱皇甫家祖辈守护的‘盘文甲’的下落，是万万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的。”
“爹，还真有盘文甲啊？”皇甫泳仔细端详着铜盘底部铸的花纹和文字，可惜他一个都不认识。
“那当然，传说老祖宗上甲微跟河伯做了一笔买卖，河伯给了他能控水的咒语，后来这个咒语失传，再后来呢，被盘庚王发现，从此商朝就没有了水患。不过谁也不知道那块甲骨在哪里——记住，这个青铜盘就是找到盘文甲的钥匙。咱皇甫家是殷商后裔，传说姬发代商后，盘文甲就失去了踪影。周公辅政的时候，一直想找到盘文甲，此时纣王的儿子武庚起兵反周，他自称有盘文甲，能催动黄河抵御周兵。这下连派去监视他的周武王三个弟弟都害怕了，他们怕洪水的威力，只好依附武庚反坑周王。周公也怕盘文甲，但情势到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派兵东征，可实际上武庚手里根本没有盘文甲，他也派人到处搜寻这块龟甲。周公的军队跟武庚交战，武庚很快战败，被周公诛杀，周公就立纣王的兄长微子做宋公，继承咱商朝的祭祀。咱们皇甫一脉，就是宋公的后裔啊。”
皇甫泳听的昏头脑胀：“爹，打住，先别说这些老古董了，您就告诉我，这铜盘上的字怎么念吧！”
“对对，这才是正事。”皇甫铎说，“你要背下这些话来，对你继承族长有用。”
皇甫铎拿过铜盘，刚要开始细说，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一片喧哗。
“贼，有贼！抓贼啊！”
皇甫泳腾地站了起来，他赶紧把铜盘塞到父亲的床下，对父亲说：“爹，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随后就来！”
皇甫泳冲出屋子，只见外面火把攒动，许多人慌里慌张地跑来跑去，他赶紧抓住一个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下人不过十几岁，只会指着祠堂的方向惊慌地大叫，“少爷，不得了了，宅子里进了贼了！”
皇甫泳一惊，拔腿就祠堂方向跑去，财物珠宝在他眼里并不值当什么，而关系皇甫家历史传承的祠堂才是重中之重。
一到祠堂门口，他就发现大门虚掩着。皇甫泳心中一惊，知道必定是有人进去了。这祠堂从来不许外姓人进入，家里的下人都知道规矩，必然不会乱闯，看来这贼人的目的真的不简单，果然不是普通蟊贼。
皇甫泳蹑手蹑脚地进入祠堂，一路走进去并没有发现异常，可是进了家庙就感觉精神紧张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有些阴冷，卷起神台上的帷幔在阴暗的房间里飞舞，也吹得烛光忽明忽暗，让人心慌意乱。
皇甫泳径直往神台后面走去，他忽然莫名地身上一冷，就听到一声响动，随即一个黑影忽地从地下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去，他刚转过头，就见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窗外的黑暗里。
“你给我站住！”皇甫泳大喊一声冲了上去，一直追到外面也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影，那人似乎对皇甫家的地形十分熟悉，他选择的逃离路线不仅避开了皇甫泳的追踪，竟然也没有撞上任何一个皇甫家正满处搜贼的下人们，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没追上人的皇甫泳只觉得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几乎就按在手边的贼人就这么逃了。他冲到院子里，对辛顺、友椿和友桐大声高喊。
“院子里每个旮旯都得搜！还有，赶紧敲锣，让乡亲们堵住村口！”
“哎！”辛顺答应一声，赶紧冲过去拿出几面铜锣啦当当敲着，边敲边喊：“闹贼了！闹贼了！父老乡亲们，都起来堵贼啦！村口，旮旯一个都别落下，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