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是穿书
晚饭吃的是玉米馒头,外加一大盘白菜和一点点小葱炒猪肉。
这已经算是农家种难得的好菜了。
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番薯,土豆和玉米等作物,但是产量也只比北方主食小麦高一点。
口感也不像后世经过多年选育后那样好。
这种玉米馒头只是将玉米磨碎了,和白面混在一起蒸,而且因为研磨的技术问题,时常能够吃到硬硬的大粒玉米,味道也不是很好。
这种玉米以前在乡下都是用来喂猪喂鸡的。
小姨家为了供孩子上学,平时省吃俭用,今天因为是周昭大病初愈,才割了点肉来给她补补身体,不然平时舍不得吃。
菜里面也没什么油水,像是盐水煮白菜的味道。
小姨夫的手艺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糟糕。
周昭一边叹气,一边把送来的七个大馒头和菜全都吃完了。
但也只是暂时吃饱而已,肚子里没油水,饿得会更快。
过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儒生头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大姐,我来收拾碗筷。”
眼前这个穿着一袭青色长衫,眉清骨秀,端着姿态走进来的小女孩就是她的表妹,周淇。
原主之前和小表妹的关系还算可以,毕竟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但是在原主娘死后,小姨把对表妹的一部分关注转移到原主身上。
一直被父母当做眼珠子的表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觉得是表姐抢走了自己娘亲,所以开始故意和原主作对。
但是小表妹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这次原主的自杀看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往跟小母鸡似的骄矜模样没了,反而有些小心翼翼。
周淇在娘爹面前主动请缨来帮着大姐收拾碗筷,但是到了门口,又磨磨蹭蹭不敢进去。
在听说周昭跳河自杀的消息后,她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是愧疚和后悔。
大姐不会是因为她们的吵架才不想活了吧。
周昭昏迷的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连最喜欢的策论课都静不下心,今天回家听到大姐醒了的消息,才感觉心中的重石被移去。
周淇坐在床沿,绷着一张小脸,伸出一只手在周昭额头,另一只放在自己额头。
“不烫,没发烧。”周淇绷着的表情放松。
周昭简直要被周淇一本正经的动作逗笑了,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大姐,我先回去送碗筷,晚上过来帮你洗漱。”
等到周淇走后,周昭舒舒服服半躺在床上,突然间灵光一闪,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名字隐隐熟悉了。
这不是她高中时看的那本女尊小说的背景吗。
这本书讲的是一位从现代穿越来的女孩凭通过借用前世的诗词歌赋,以及男女平等的超前观念获得一个个美男心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总会有一个貌美无比但是生活不幸的鳏夫等着女主拯救。
而周淇,就是那个让他不幸福的妻主,还是倒插门的。
周昭现在也只能略微记得一些有关周淇的剧情,书中她阴沉古板,不通情趣,还是个将女尊男卑贯彻到底的封建卫道士,连以前被人称赞的才华在拥有中华诗词库的女主对照下,成了笑话。
最后在皇位之争时站错了位,被上门的岳家抛弃,凄惨地死在监牢里。
可是她记得那个周淇是孤身一人,没有这么多亲戚,更没有她这个大姐。
对于炮灰的背景,原作一笔带过,根本不知道周淇到底是怎样变为孤身一人,而现在的她,周昭,又是怎么死的。
但是既然她来了,就会尽全力让对她这么好的小姨一家好好活着。
至于女主,她去宣扬她的理念,拥抱各色美男,她过她的小日子,最好双方互不相干。
周昭突然想到家里那两个容貌出众的童养婿,秉持着美男都是女主的原则,他们不会也是后宫中的一员吧?
“对哦,宿主,而且这两位还是以后女主和周淇对上的重要原因。”
该死的系统此时突然诈尸。
“喂,你能不能把我怎么死的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喂。”
半天没声,系统又开始装死了。
周昭气哼哼地躺下,想要从几十年前的记忆中找到一点点和这本书的记忆。
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毕竟看的时候她才十六七岁,死的时候都48岁了,能想起有这么一本书就不错了。
至于那两个人,周昭只能感概小姨的眼光是真好啊,一抽抽出两个ssr,给自家带回来两个活阎王。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小表妹的声音。
“大姐,我端水来给你洗漱了。”
周昭其实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便想下床自己洗,被小表妹一把拦住。
“大姐,你还病着,我帮你。”她拧好帕子,递过来。
看看,多么懂事的小孩,能变成以后的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周小姑的家。
其夫郎李氏正在房间门口处朝一个院子张望。
口中抱怨:“怎么不让那两人去,偏偏让阿淇去,她是伺候人的性子吗?”
周木也正在泡脚,在田地里面操劳了一天的双足,经过热水一泡,只觉得浑身舒展。
所以即便是浪费柴火,周家每天晚上也要烧点热水洗漱。
“思远和冼序都十一岁了,昭姐十三岁,又没有订好哪个给昭姐,大晚上还去送水让人看见了怎么想。”
“哼,都是你搞出的麻烦事。”李氏不满道,“把家里大部分余钱都拿去买他们,以后阿淇的束脩,一大家子的吃喝嚼用从哪里来!”
“今年年岁好,等粮食收成了,卖掉,就能补上一部分,还能把阿昭,阿淇明年的束脩攒出来。”
“你还要送周昭上学?”李氏扬声,不可置信道,“那阿淇怎么办?等到她十二岁,要送到县里面的官学上课,束脩可比现在翻了几番,还有笔墨纸砚,哪一项不需要银子。”
“你还当咱家是大户,供得起两个秀才老爷!”
“你小点声,”李木沉着脸低吼,“孩子们都在呢。”
随即,她说:“只要阿昭还想读,我就一定会供她,这事没得商量。”
周木的语气坚决,李氏知道妻主已经下定主意,擦了一把眼泪,缓下声道:“要是昭姐是个读书的料子,我也没话说,但是书塾的夫子说过,她不是个读书的料。”
周木擦干腿,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并不说话。
李氏也不敢再说什么,擦干眼泪,端起洗脚水往外泼去。
另一边的左厢房内,魏冼序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周小姑那边的动静。
听到没了声响,才缩回床上,对躺在另一侧的人说。
“喂,谢思远,你听到没有,周姨和李叔正在为周昭上学的事情吵架呢。”
“话本中说平常百姓家的感情最动人,可依我看,不过如此。”他嘲讽道。
“不过周昭那个大傻子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交了束脩也是浪费钱,还不如拿来多买几顿肉。”
想起今天吃到的肉,他不由得舔了舔嘴巴,随即又有些恼怒。半年前,他怎会因为一口肉念念不忘。
那时玉盘珍馐,膏梁锦绣,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他还是将军府的小公子,接触的都是豪门大族的贵公子,大小姐,怎会会沦落到给农家女当童养婿。
“喂,谢思远,你就甘心吗?”他踢了一脚旁边的人。
这也是和他同病相怜的人,原来是前太女老师之子,现在全家也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一旁的谢思远像是睡过去一样,没有回答。
“没劲。”他嘟囔道。
以前谢思远是大人们最爱夸的大家公子,才思敏捷,端庄自持,现在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反正我不会留在这里,”他自顾自地说,要是要向农夫一样一辈子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另一边细声细气的声音:“我们逃不了的。”
大燕对于户籍管控十分严格,两人现在是奴籍,没有主人家带领,根本办不了路引。
“哼,外祖定会派人来找我,如果不是文绪那个贱人从中作梗,我在早就随外祖家的人回杭城了。”
他有些倨傲道:“到时候,我也可以带你一起走,算是还了从小相识的情谊。”
谢思远侧着身没有说话,只是将薄被蒙住自己的头顶,不让人看到此时泪流满面的狼狈。
他的家人,现在都在哪里呢?
周昭这边被表妹笨手笨脚地伺候洗漱。
她还没怎么,倒是周淇累的出了满头汗。
此时正是六月酷暑,空气中都带着微微的燥热。
周淇洗漱好后自己爬上了床,裹上薄被,很快睡去。
周昭听着那边传来的轻微呼吸声,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迷迷糊糊中,她被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周淇正在下床换鞋。
“什么时辰了?”周昭揉着眼问。
窗外刚刚蒙蒙亮,看出的还很早。
“卯时。”
竟然才五点钟,比她上高三还起的早,那时她好歹也睡到五点半。
不过县城中书塾辰时开课,而从大河村坐牛车赶到县城需要将近两刻钟,确实得起早点。
小姨家有一辆牛车,可以每天送两姐妹上学,但是下学就需自己走或者有顺道的牛车搭一程了。
如果是走回来要半个时辰多,更别提遇到雨天或者大雪了。
两姐妹这学也是上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