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砰！”
一声巨响。
我从噩梦中醒来。
梦里【1234567890】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威胁我说，要是再敢打它们的主意，就活活剥了我。
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
自从车队开出二环，我就被蒙住双眼，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到哪里了？”我问。
道路有些崎岖，破旧的桑塔纳快把我颠散架了。
“你们跑不掉的。”我虚张声势，“警察一会就来，我身上有GPS。”
“你的身上有狗屁。”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像是刚成年的男孩。
根据上车时的记忆，说话的人应该是蜘蛛侠，也就是坐在副驾的小个子。
主驾是黑豹，卡魔拉在我身边，也就是说，我只要制服身边的女人就有机会逃出去。不对，卡魔拉也不见得是个女人。不论如何，这崎岖的路况像是未被开发的道路，即便逃出去也可能是换种死法。
“别在心里盘算了。”卡魔拉的声音果然不男不女。
【我的盘算有声音吗？】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紧张得胡言乱语。
“老子是男人里的女人，女人里的男人，你说是男还是女？”
这回答吓得我半天没敢吱声，幸好道路突然平坦，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窗外空气新鲜，飘来多种野花的香味；脚下沙沙作响，甚至有虫子和鸟类的鸣叫声。阳光很快从头顶消失，我摸着黑被人带进一处阴冷、潮湿的.....洞穴？
这里空旷得可以听见喘息的回音。
“你们行行好，谁能说句话？”我哀怜般祈求，生怕被绑在山洞里喂狼。
片刻过后，蝙蝠侠嘲笑说：
“胆子这么小，怎么干大事。”
“谁要干大事了，我就是一码农。”
“码农是啥玩意？”
“是牛马。好哥哥，求你放过我吧。我啥都不知道，你抓我有啥用。”
声音突然向远处扩散，阳光再次打在我的脸上，只消两秒便消失不见。
“我们的确是罪犯，”蝙蝠侠再次开口，“但是我们不偷穷人的钱，确切地说，我们只偷贪官的钱。”
“这跟我有啥关系。”我被冻得发抖，紧张感再叠一层。
“现在你知道我们的秘密啦。”
【小人！】
“安啦，”卡魔拉拽着我的胳膊说，“不会杀你的。”
脚步终于停下，周遭的环境和刚才别无二致，大家四散开来，发出叮当的声响。
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手掌很大，力气更大。“别动”，他说。
下一秒，我终于重见天日。不对，这里没有天日，只有漆黑的水泥墙和几个泛着黄光的电灯泡。绿巨人在我身前转身离去。
“砰！”
我以为又有人开枪，结果却是四散的灰尘——蝙蝠侠和蜘蛛侠抖动一块巨大的油毡布，下面居然有成捆的百元大钞像旧货市场的图书一样堆在另一块油毡布上。
“我嘞个豆！！！”我紧张地咽下好几口唾沫。
“你要是敢打这些钱的注意，我一枪崩了你。”蝙蝠侠举起喷子，又把它立在墙边。
“大哥，我哪敢啊。”
“你不敢？”
我知道他在暗指面包车里的赃款，赶紧解释说：
“那是银行的练功券。”
“呵呵。”
话音刚落，蝙蝠侠的手突然伸向头盔。我见过电影里的套路，赶紧冲过去阻止：
“大哥，就别让我看见您的真容了，我惶恐。”
洞里突然安静下来，甚至听得到灯丝震动的嗡嗡声。不消片刻，五个人同时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能让他们闭嘴就好了】，可惜我没有这种超能力……
“喂，”
蝙蝠侠动手了，另外四个人跟他一起，在我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摘掉了头上的面具！
“淦！”我紧闭双眼，生怕挤进来一丝光线让我看到他们的面容。
“你打算一直闭着眼睛吗？我们可不会走哦。”卡魔拉调皮地说。
“你管他呢。”
众人哈哈大笑。
一直闭眼的确不是个办法，即使我没看见他们的真容，他们该杀还是会杀了我；既然蝙蝠侠用我换司机，证明他想利用我的超能力，那么就算我睁开眼睛，他们也不会杀了我。
【好吧】
我缓缓地睁开左眼，原来蝙蝠侠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如果让我猜，他应该是个老师才对；卡魔拉确实是个女人，是个痞帅痞帅的……铁T？
我又缓缓地睁开右眼，绿巨人体格健壮，憨憨的笑容有点像……村头的二傻子；蜘蛛侠这款码农我最熟，是个其貌不扬，穿着格子衫的小眼镜儿；最后是黑豹，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结果居然是个白发老头！
【这是什么组合啊啊啊啊！】
他们把我围拢起来，仿佛对我充满期待，可是他们在期待什么呢？
“喂，”
五个人轮流开口。
“我想......再长两厘米，五厘米吧。”
“快拉倒吧，他没那么牛X。”
“能把我的头发变多点儿吗？”
“能变白吗？”
【原来如此，这帮瓜娃子想利用我的超能力】
“你们杀了我吧，这些我都办不到。”我说。
“他只能把东西变小，”卡魔拉看着绿巨人，“大个儿，要不把你那东西变小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蜘蛛侠笑得前仰后合。
这帮弱智，围成一圈侮辱我的超能力，倒不如把我杀了来得痛快。“我只能把数字变小！”我像是被霸凌的学霸，在恶势力面前一往无前。本以为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居然是一帮酒囊饭袋，真是够了。
我偷偷把手伸进口袋。
“别傻了，”卡魔拉阻止我，“在这儿你联系不到任何人。”
【妈的，她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里是地下核工厂，”蜘蛛侠口速极快，“洞中有洞，楼上有楼，冬暖夏凉，四季恒温，总面积10万平米，光中央控制室就有九个，你不光联系不到任何人，也不可能跑掉，除非你不怕迷路、饿死或者冻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质问。
“我们嘛……”
卡魔拉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蝙蝠侠把我拖到一旁的沙发上。
沙发是老式的布艺沙发，弹簧直接挨着屁股，难受极了。
蝙蝠侠透露，他们把山城的贪官污吏搅得天翻地覆，之所这次被警察找到，是因为新加入的司机——也就是白线手套——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白线手套果然有问题，然而我始终想不明白他看着我时邪魅的笑容。
蝙蝠侠完全没把我当外人，居然透露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堂堂山城的警察局长！
“开什么玩笑！警察局长你们也敢碰。”我大喊。
“你看看你，说话已经向着我们了。”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为啥我的心向着这帮匪徒？也许是因为妹妹的惨死？
蝙蝠侠继续说：
“就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材。南岸街溜子，父母做小买卖，资产负债表红透半边天。”
“你调查我！”我现在强得可怕，甚至想要冲过去跟他开干。
“加入我们，”蝙蝠侠直言不讳，“这次玩点有趣的”
所谓有趣，就是利用我的超能力把警察局长家里的现金变成【练功券】。
“你别开玩笑了，我才不去找死。”我说。
“你仔细想想，谁能抓到你？无凭无据，怎么判你的罪？”蝙蝠侠试图说服我。
“那我也不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自己？你好好看看这里，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你不想赋予超能力更深刻的意义吗？”
我环顾四周，犹豫着回答：
“如果是为了劫富济贫，把钱变成练功券岂不是毫无意义？”
“小兄弟，意义是相对的。”
我不想跟他争论【意义】。
我四处寻摸，水泥墙上写满了红色大字，没有护栏的楼道像是通往未知的秘境，顺着通风管道说不定能把我带回外面的世界。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蝙蝠侠接下来的这句话：
“你就不想知道，妹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