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后宅，书房，青烟袅袅。
王陵刚进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儿，清新淡雅，有提神静气之效。
第一眼，目光便落在满脸肃色，正端坐在上首，不断曲指敲击桌面的恩师王源身上。
王陵绷紧神情，拍拍袖口，照例按照以往过来一般，快速上前躬身拜见道；
“弟子州试归来，望恩师训诫。”
王源闻之，微微抬起眼皮，深深看了眼下方一脸恭敬的青年。
但见，青年面红齿白，目若灿星，褪去前两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许多。加之，一袭青衫映衬身子更显挺拔，生的一副上好皮囊，冠玉翩翩，浑然一浊世佳公子。
这还不算，最引人瞩目的，是王陵周身，不断散发着的一股恬淡的温润之气。隔着老远，便能产生一股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这种感觉，之前王源在王聪身上也发现过，只是却没有这般强烈！
“陵儿辛苦，快坐。”
“今次州试，陵儿为家族争光，夺二元，独占鳌头，坐实解元之名，为师与家族皆与有荣焉。”王源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曲手一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落座。
“侄儿能有此成绩，多赖恩师培养，陵不敢居全功！”
王陵客气一番后，坐到下首。
王源命人上了茶，又挥退室内小厮，侍女，书房独留他二人时，脸色方变得严肃起来。
他目光灼灼，对下首端坐的王陵问道；“陵儿，可知“潜龙”之说？”
王陵微怔，很快露出笑来，抱拳点头道；
“略有耳闻！”
王源嘴角勾笑，语气莫名再问一句；
“如何看？”
王陵眼中疑惑闪动，抬眼深深看了眼上首意味不明的恩师，蹙了下眉，随之展颜！
颇为认真，一字一顿回道；
“顺－天－应－人！”
“顺天应人？”
王源表现的微微讶异！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弟子，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满。
不过，刚要张口训斥时，忽然神色一转，重新眯起眼睛，又嘀咕两声王陵回答的话；
“顺天应人……”
半晌过后，王源嘴角重新挂上笑意。
他抚掌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赞许说道；
“好，好个‘顺天应人’，聪儿败的不冤！”
到了这个时候，潜龙之争胜负已然彻底明朗，王陵也不担心什么了。
除非，漳郡王氏放弃晋级‘天下门阀’的夙愿，不然以如今的局面，除了放弃‘王聪’这个失败者，转而扶持他，再无第三种可能。
“恩师过誉，不过‘有感而发’！”王陵笑的依旧温和，波澜不惊。
“陵儿，你很好！”
王源深深和王陵目光对视在一起。
这次他没有再问关于‘潜龙’的事，因为从刚才这个弟子的反应来看，对方自始至终，心里始终明镜似得。
唯一的解释便是‘王陵早就从王右勃耳中得到了信息’，之所以一直显得茫然无知，从未问过关于‘潜龙’的任何事，只不过是可以隐忍不发而已。
如今州试已明，人家开始坦然，也是正常。出于对他这个‘恩师’，家主的尊重，确实没什么可以过多指摘的。
常言道；“此时此刻，非彼时彼刻。”
若是潜龙之中未曾决出胜负之前，他王源知道自己这个弟子藏着这般重的心思，可能会心中不悦。
固然，当初收他教导，王源自身也存在着‘两面下注’的意思，那时，王聪在他心中的地位，依旧比王陵一介旁支在他心中地位重的多。
且，直到这次州试之前，一直是如此。哪怕，王陵这个弟子，无论是态度，文采，亦或是修炼天赋吗都越来越出众。
如今，大局已定，潜龙之争‘明朗’。
不管他王源愿不愿意，都必须得承认：‘赢者通吃’。
王氏要想更进一步，只能靠眼前，这位面若冠玉的弟子。
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态度不同。
如今，王源再看王陵当初故作‘懵懂’，隐忍不发的模样，他作为其恩师，作为王家家主，不仅不感到厌恶，提防。反而，由内而外，对王陵之前的行为十分欣赏。
世道险恶，“潜龙”若一飞冲天，没有此等心智，是不能成事的，聪儿败的不冤。
这些，便是是王源现在，心下最直观想法！
只见，他和王陵对视的眼底，忽然闪烁几缕金芒，下一刻，王源脸上的欣慰消失不见，目瞪口呆豁然起身。
他目光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王陵好几遍后，方不可置信惊呼一声；“气运百丈，其色淡红，怎么可能？”
王陵苦笑，理解王源的惊讶！
在昆虚，气运的大小，是和一个人的地位相对应的，秀才成尺，举人成丈，进士最低标准是十丈大小。
而气运，也是分品级的。
一般平民乃是秀才，因为没有官身，气运大多呈灰色，白色。中了举，便是淡红，气运化形。往上，中进士，更进一步，气运则转为赤红。
为官后，也会根据身份，地位，品级，气运呈现不同颜色，来区分地位高低。
王陵自不必多说，如今气运淡红，是获得举人功名，踏入官场可以任八九品官身的表现。异常的，是他头顶气运的大小。
百丈气运，比之普通进士门栏，都要大十倍，已经相当于一个三品大员的气运大小了。
三品大员，不是朝廷一部之长，便是外放一地封疆。
他王陵，仅仅是刚获得举人功名，获得了为官资格，气运之大，已经能比肩一地封疆，六部大佬，王源不震惊才怪了！
“不敢欺瞒恩师，这次汴梁之行，陵偶然获得了重宝。”
王陵知道，自己不说明气运来源，是糊弄不过去的。
如今，大局已定。
他也没有了再隐瞒的必要，便打算抛出“豫州鼑”，为自己再添一个筹码。
王陵解释完，掌心一翻，从虚空处，落下一尊三寸三分，圆肚方耳，生五足，刻山川大泽，日月星辰，缩小版的豫州鼑。
接着，在王陵施法下，小鼎从掌心飞出，稳稳落在地上。
鼎开始急速膨胀，不一时，便膨胀到九尺九寸的原本面目，稳稳落在书房大厅中央，把一大片空地占得密不通风。
“恩师且看，这便是陵此行所获至宝，禹王九鼎之一，‘豫州鼑。’陵之气运暴增百倍，也是拜此鼑所赐！”
“豫州鼑？真是豫州鼑。”
王源此时，脸上的震惊早已化作无尽的狂喜！
宛若一个看见棒棒糖的孩子般，三步并作两步，一闪而至鼎旁，满脸炽热，痴迷，不断伸手轻抚着面前的‘巨大铜鼎’。
口中哈哈大笑；
“痛快！无愧是我王氏真龙，有此豫州之鼎镇压，我王氏冲击天下大阀之路，收豫州，畅通无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