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起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连成一片，前方的部落废墟中摆放着错落有致的石块，分别在大约十米、二十米……这样每隔十米左右间隔开，最远的靶子接近百米。
金克斯收回双枪，弹无虚发的完美表现让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同时不无骄傲地挺起胸膛。
“姐姐真厉害！”身旁的嘉儿惊讶得合不拢嘴，看到如此精湛的枪法，不由使劲鼓起掌来，小手都拍红了。
“想不想来试试？”金克斯帅气地转动着双枪，含笑望着女孩。
“我……我可以吗？”嘉儿的眼中闪耀着惊喜，视线几乎没法从华丽的手枪上移开。
金克斯一共制作了两把同款手枪，分别是一黑一红，她在手中倒转双枪，让女孩随意选一把。
嘉儿的眼珠子在两把枪上转了转，一时犹豫不决，然后伸出细嫩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指着红色的那把。
金克斯笑着递给她，如获至宝的小女孩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小脸蛋上一片容光焕发。
“来，双手握紧枪把，瞄准目标，然后把食指轻轻放到扳机上。”金克斯引导着嘉儿举枪对准十米外的靶子。
少女紧张地握紧手枪，掌心处传来的陌生触感让她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小嘴抿成了一条线，全神贯注地盯着射击目标。
枪内装载了海克斯宝石，而且采用了全新的设计，除了可以像一般手枪发射普通子弹之外，还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射击方式。只需手指轻触扳机，枪膛内便会激活能量，随着枪口泛起能量汇聚的红光，此刻只需按下扳机，形如激光的特殊能量子弹便会发射出去。
也就是说，在能量耗尽之前，这把枪理论上拥有无限子弹。
特殊能量弹的杀伤力远远胜过寻常枪械，至少比金克斯曾经使用过的旧枪强上太多，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在金克斯的温言鼓励下，嘉儿小心翼翼地扣下了扳机，几乎感受不到后坐力，让这把枪仿佛毫无威胁的模型玩具，发射后也完全没有噪音，可射出的特殊子弹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击穿了沿途经过的一切。
区区碎石瓦砾在这把枪面前宛如纸糊似的，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的效果。
嘉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如此漂亮而可怕的武器，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恐怕很难描述她此刻内心的震撼。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两个身影正在全神贯注地进行切磋，交手双方正是卓雅和泽丽。
双方一开始只是空手肉搏，卓雅的战斗经验稍胜一筹，因此略占上风，但是当泽丽拿出真本事后，光凭借着在双腿灌注电力，便能轻易将常态速度提升数倍，如此一来，形势瞬间逆转，即便卓雅全力施展惯用的长矛，也很难再建立优势。
片刻后，泽丽提议中场休息一会儿，随便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气喘吁吁的卓雅也默默地收起长矛，一言不发地坐在泽丽身旁，看着少女端详着特制的电击枪，她不由抬起头，透过树冠间隙仰望着天空。
亲身体会过潘和泽丽的强大，让这位部落中的女战士亦喜亦忧。
喜的是，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也许真的能够战胜海中的怪物；忧的是，此刻的她在战斗中或许只是徒添累赘，派不上一点用场，内心因此而萌生羞愧。
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卓雅默默地握紧了长矛。
修炼的时光宛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日落时分，潘和智者在石塔里几乎研究了一整天，推导出许多复杂的公式。
他逐渐看出了些许端倪，这些研究课题都是有专门指向性的，对于智者真正的目标，他已有了大致的轮廓……
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饮血剑的玄妙感应也让他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他出来一看，发现被派来跑腿的是小丫头嘉儿，她此刻正背着饮血剑，全力朝这边跑着，仿佛遇到了很要紧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潘主动迎上去问道。
“鱼！大鱼……”嘉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蛋红扑扑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一看到他出现，连忙手指向海边的方向。
鱼？
潘不清楚什么事值得让小丫头这么急切，但是看着女孩辛辛苦苦跑一趟的份上，兴许真有什么刻不容缓的要紧事，于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展开御剑飞行。
等他们来到海边，远远便看到一条鲸鱼搁浅在沙滩上，金克斯、泽丽和卓雅都围在鲸鱼身边，急着想办法助它回到海里。
虽然这头鲸鱼尚且年幼，可是足足超过8米的庞然身躯，凭借人力很难搬得动它。
“潘，你快想想办法。”看到他的出现，几个女孩子像是盼来了救兵。
潘点点头，先观察了一下鲸鱼的情况。
这个大块头鲸鱼宝宝正陷入奄奄一息的状态，随着天色渐晚开始退潮，它的身子被卡在沙滩上动弹不得，离大海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十米，只能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睛等死。
无论它有没有足够的智慧，这种感觉对生物来说绝不好受。
直接把它推回海里自然是最直接的办法，潘估摸着鲸鱼的状态还能否撑得住。
正当他准备施救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一阵海浪拍击的巨响，不由转头朝海面望去，随即被一副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只见一头成年鲸鱼拍动着尾鳍，仿佛在驱赶着海潮回到岸上似的，不断重复着这个奇怪的举动。
它应该是鲸鱼宝宝的母亲，众人心头不由得冒出这个想法。
成年鲸鱼虽然体型庞大，可凭借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逆转海潮，违抗大自然的力量？
可是，假如不止一头呢。
“快看！”
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蔚为壮观的鲸鱼群，仿佛经过严密指挥似的，一齐摆动尾鳍，掀起了滔天巨浪，硬生生地驱赶着海潮涌向沙滩。
与此同时，鲸鱼群发出的独特呼唤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一曲盛大的奏鸣曲。
搁浅的鲸鱼宝宝听到了身后熟悉的呼唤声，奋力试图转头瞧去，它似乎也明白了此刻还不是放弃生命的时候。
“我们也来帮个忙吧。”潘笑着说道，众人立刻点头，一起把手放到鲸鱼宝宝的肚子上。
潘小心地暗中运力，避免伤到疲惫脆弱的鲸鱼宝宝，趁着海浪再一次漫过沙滩，超过鲸鱼的小半个身子时，众人一齐发力，成功将鲸鱼宝宝送归大海。
重获自由后，鲸鱼宝宝很快恢复了活力，却迟迟没有离去，连带着上百头鲸鱼徘徊在近海区，一齐喷出高高的水柱。
似乎在用它们独一无二的方式，对这些伸出援手的人类表示感谢。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泽丽第一个向海上的鲸鱼们挥起手来。虽然知道鲸鱼看不懂人类挥手的含义，但就像它们在海面喷出水柱一样，众人也忍不住把它们当做特别的朋友，借此回应它们。
“再见！”嘉儿使劲挥动双手，小脸上闪耀着激动的光彩，“好多大鱼！”
金克斯和潘互望了一眼，脸上泛起了会心的微笑，泽丽悄悄提醒小姑娘那些叫做鲸鱼。
许久之后，鲸鱼群终于缓缓消失在视野中，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经过了这么一段插曲，他们在海边一边说笑着，一边准备晚餐。
正准备去喊智者时，这位口不能言的老人竟独自跑了过来，平日缺乏表情的脸上今日却罕见地露出了几分凝重，一把抓起潘的胳膊，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木棍在沙滩上飞速写了些什么。
“怎么回事？”金克斯和泽丽几人大惑不解，倒是卓雅突然变了脸色，仿佛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智者上一次露出这般紧张的神色时，正是海怪现身的时候。
想到这里，卓雅的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霾，回首望向昏暗的海面，往昔的可怕梦魇再次攫住了她的心脏，险些喘不过气来。
“卓雅姐，你没事吧？”
熟悉的呼唤声让卓雅回过神，发现是嘉儿正握着她的手，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白得吓人，她注意到金克斯和泽丽纷纷投来充满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卓雅勉力挤出一丝微笑，强装镇定，不想让众人为自己担心。
解读出智者写给他的信息后，潘随手取过他手中的木棍，在那串古怪符号的后面添上了一个圆形，然后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向他回以微笑，以示宽慰。
智者露出迷茫与不解的神色，深深地注视着他。
海怪要来了，老人确信潘已经领会了他的提示，为何还能这般有恃无恐？
潘补上的符号，大意是劝老人不必忧心，事情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他回头才发现金克斯等人的面色都透着严肃，正紧张地望着他们俩。
“不用担心。”潘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智者好不容易解出了一道难题，却发现自己算错了，正满心懊悔呢。”
“是这样吗？”金克斯面露狐疑。
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花费很多心血努力钻研，到头来却饱尝失败的感觉吗？那真的很让人沮丧。”
虽然仍有疑问，但那些符号只有潘和智者能够理解，她们只好暂且接受这个说法，坐下来慢慢享用晚餐。
只是今晚注定少了些欢乐，气氛也在无形中变得凝重。
晚些时候，卓雅无心安睡，独自回到海边，长久地凝望着昏暗的海面，直到天上的月亮被阴云笼罩，空气仿佛刹那间变得沉闷，明显降低的气压让卓雅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风暴将至！
她意识到这不是错觉，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扶上她的肩。
卓雅吓得浑身一颤，急忙回头望去，才发现是潘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
“看来你已经知道将会发生一些事了。”潘低声说道，“不必担心，交给我来解决吧。”
少年带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
“这会让你遭遇凶险，我……”
“现在说这些好像迟了吧？”潘微笑着打断她，“如果你是想劝我停手的话，抱歉，我可不能听你的。如果你想问我，为何执意插手这件事，就当我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吧。”
路见不平，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是侠义的本分。
卓雅满腔感动，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曾经发过誓。”半晌之后，她将视线从少年的面庞上移开，望向远处幽深黑暗的海面，“如果有人能打败我，我就会嫁给那个人。”
潘没料到她会突然讲出这番话，明显愣了一下。
卓雅瞥了一眼他的反应，神色略显窘迫，连忙补充道：
“当然，我知道这是没可能的，所以我原本不打算说起这件事。而且，这是当初在大祭司的逼迫下，我不得已立下的誓言……抱歉，我突然自说自话起来，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怎么会呢？我倒是挺乐意听你讲故事的。可惜我对自己过去的事记不清了，否则作为交换，我也会捡一两件有趣的事讲给你听的。”
卓雅专注地望着他，忽然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而愉快。
海面上黑云压境，飓风呼啸，但是卓雅的内心竟然获得了奇异般的安宁。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身后响起，卓雅不由回头望去，看到金克斯和泽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身全副武装的打扮。
“你们……”卓雅张口结舌。
“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可别想丢下我们。”金克斯笑着拍了拍背后的重机枪。
“对，没错。”泽丽也拔出电击枪附和道，发梢涌现出明亮的电火花，稚气未脱的脸上一片坚定，仿佛蕴含着不容动摇的意志。
潘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看来想独自逞英雄的算盘是落空了。
漆黑的海面仿佛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浓墨，雾中似乎亮起了两盏大红灯笼。
潘早就感觉到了深海中的视线，知道自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背后的饮血剑忽然绽放出淡淡的红光，仿佛一只急于挣脱束缚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