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清神香
滇国道观的主殿一般不叫三清，也不为玉皇，而是名为玄帝宫，里面供奉着玄天上帝。
这是为了答谢在灵气时代，玄帝传法之恩。
武道是人族一代代人摸索逐步发展而来，灵力修炼的法门却是玄帝散布于天下的，其门下弟子众多，数不胜数，也正因如此，玄帝的名号备受世人推崇。
如清琅福地这些宗门的功法也借鉴了玄帝留下的功法。
何淼刚踏入主殿，却又赶忙两步退了出来，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大殿牌匾上写的既不是三清玉皇那些，而是将玄帝划掉，写着“舒心”两个字。
舒心？
这倒是怪，何淼轻轻一笑，心里琢磨，不尊朝廷，不敬国兽，不喜约束，这便是他对元辅大师的第一印象。
推开那扇有些褪色的木门，走进殿内。殿中矗立着一尊玄帝像，白懿先是掐了一个子午诀，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接着将左手先后放于胸前，又再次拜了三拜。
何淼则在殿内四处打量了一圈，只是一间坐落于山上的小观，面积不大，香炉上的还插着三根残香，玄帝像前被踩黑的香灰也没人清扫，看上去有些冷清和杂乱。
主殿内右边角落的桌上摆放着的那个香炉，却引起了何淼的注意。
这香炉从质地来看，似乎比玄帝像前摆着的那个还要好上一些，而且干干净净的，很明显，这里的主人对它颇为偏爱，打理得很是精心。
香炉里面覆盖着浅白色的香灰，上面插着燃尽的香杆子，看样子这香是天天都在烧着的，此刻，还有一根香正在袅袅燃烧。
何淼闻了闻那香味，原本因为身体虚弱而有些弯折的腰背，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两分，精神也为之一振。
好啊，这大师就这么玩是吧？
自己的香炉倒是收拾的干净。
“这是大师点的清神香，修炼的时候点上，能够让人更加容易进入状态，吸纳灵气也会更顺畅些。”白懿见他对那香炉感兴趣，便在一旁解释道。
“先去玄帝像前拜一拜吧。”
何淼也没犹豫，依着之前了解的流程，快速地完成了参拜。
按前世的习惯来说，以他的性子，向来秉持着“心诚则灵”的想法，最多也就是随意在地上的布团那儿拜上三拜了事。
也就是今天情况特殊，所以才装模作样地走了一遍完整的参拜流程。
“尽是整些虚的，若不是乌墨拦着，这玄帝像我早就给他拆了。”
道观里很安静，即便这声音很轻，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何淼听见声音，跟着白懿来到主殿后方一片空地之上，一须眉皓然的老者靠着一把木椅靠在树下乘凉。
“元辅大师。”二人赶忙行礼，唤了一声。
要不是亲眼所见，何淼真的都不敢相信，那个被左县尉奉为上宾的大师，居然就是眼前这位老人。
这老人看上去和怀水乡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身上的皮肤状态了。
一般人上了年纪，身上大多会出现一些老人斑，体表的皮肤也会变得发皱，就跟鸡皮似的。
可眼前这位老人却截然不同，他体表的皮肤看上去水润且有光泽，只是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暮气
树下的老者微微抬起眼皮，扫视了二人一眼，那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白懿，你先去外面修炼吧。”
听到这话，白懿的神色间露出了几分犹豫，不过也只是片刻的迟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何淼和元辅大师还留在这场地之中。
“你好像修炼的是清琅福地的《宴海长行经》？”元辅大师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目光落在何淼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打量。
“前辈慧眼。”
这老者是那种看起来很威严的人，哪怕只是这般看似平常的询问，话语里都带着一种严肃劲，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元辅大师摸摸胡须，他本就是修习此道的人，自然能够看出何淼和白懿身上的功法同宗同源，所以能察觉到这点，倒也没什么稀奇。
他微微感应了一下白懿所在的位置，随后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嗬嗬”笑了两声。
“前些日子，我就感应到这山上有你二人同宗同源的功法气息，所以今天让你来，一是白懿说你吃下丹药后留下了些后遗症，我这儿刚好有法子能帮你恢复恢复；二嘛……”
元辅大师原本光润的脸，就好像喝酒上头了一样，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起来，他一把紧紧抱住何淼的一只手臂，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奸笑，嘴里嘟囔着：“嘿嘿，就是这个，那个……你能不能把你这功法再给我一份啊？”
“你修为比白丫头还高，应该是她的师兄吧，求求你了，就跟我一份吧，我保证不会传出去的！”
说到这儿，元辅大师好像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竟把头都埋了下去。
老顽童是吧？
望着眼前这一幕，何淼在心里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刚才还一副高人风范呢，合着这老头是在装啊？”
这场面都给他整尴尬了，一个糟老头子紧紧箍着他的手臂，还红着脸，要不是这地方没什么人来，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想起对方刚刚那故作高深、得道高人的模样，敢情是在酝酿情绪，好跟自己讨要功法，何淼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师您先松开，我哪里有功法可以传授给你？”
元辅大师摇头说道：“别叫我大师了，只要你肯给我功法，我叫你大师都行呀，何师兄，你就给我吧！”
“大师，我不知道白懿是怎么跟您说的，我可不是她的师兄，而且我也没有原本，这功法我是真的没办法给您。”
“什么，没有？”元辅大师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嘴里喃喃自语：“又没有，怎么又没有啊，你当真不是清琅福地的人？你要知道，我既然敢开口要，就不会怕有人传扬出去。”
“真不是。”何淼用力把元辅大师的手扒开，无奈地说道，“这功法也是当初白懿的师兄传给我的，她当初没跟您说吗？”
“没有，她性格内敛，很多话都不愿意回答。”元辅大师面色明显黯淡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低声说道：“看来真的是没机会了。”
见他这副模样，何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去打扰他，只觉得老者这模样，今日难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元辅大师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应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仿佛失了神采，透着一股浓浓的失落：“我早年也曾去过清琅福地修行过一段时间呢，那时候听说呀，要是修炼有成之后，便能乘云气，御飞龙，身体轻盈得如同弱水一般，心境也会澄澈得像渊泉一样，四海之地，皆可去得！”
“没想到……唉！”
“然后呢？”见元辅大师久久没有下文，何淼不禁心生好奇，忍不住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