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想便宜她

宫里好些年没这样热闹了。

御花园面积很大，栽满了奇花异草，园内有一澄湖，乃是从京郊玉泉山上引下来的水，湖水清冽，微风吹来，水汽随风弥散，平添几分凉爽。

以长公主为首的皇室贵女们都聚集在亭子里，石桌上摆满了佳肴，圣上开了尊口，特意让人开了几瓶果酒赐予贵女们享用，再有几头刚再杀的鹿和羊，亭外摆着烤架，几名御膳房的厨子正在专心地烤着鹿肉和羊肉。

按白玲珑的话说，果酒虽然沾了个酒字，实则更像是果汁，甜滋滋的，并不醉人，恰好投了这些贵女们的口味，一个个端着精致的小酒杯，谈到兴起时碰杯一仰而尽。

静敏和柔嘉喝完杯中酒，见柔嘉转头去与别人说话，凑到白玲珑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在屋子里说起和亲的事，所以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又难得有今天这样能放开来聚在一起的机会……”

白玲珑表示理解。

这些公主郡主们一看就是平日里压抑惯了的，现在一杯杯果酒喝得豪爽，颇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

皇室贵女们自凑在一起乐呵，除了少数几个人，他人就算是想凑上来讨好也不敢随意踏进这亭子，最多随着自家长辈来一回给长公主请个安，接着就自然散去，三三两两地散在园子里。

圣上特意下的恩旨，今日百官同庆，因此并没有采取男子在前院赴宴，女眷们在后宫的情景，而是各家都聚集在御花园里，等着正式开宴后再进入花园旁边的宫殿内。

文武百官互相客套地说着话，各家的夫人们聚在一起，借机攀谈，夫人们关注的无非是子女的亲事，各家都有各家的算计，已经有了亲事的一般不会出席这样的宴会，来的大多都是还未定下的，自然就有主母看中了后托人把话递过去，或是直接找了那家主母话里话外地试探。

“白夫人，您家的二小姐今日可是来了？”有人笑盈盈地走过来跟韩氏攀谈道。

韩氏与她娘家大嫂柳氏坐在一块儿，闻言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答道：“这孩子跟贵妃娘娘比跟我还亲，往日里我拘着她，今儿难得是长公主的生辰，自然让她松快松快，也沾沾长公主的喜气，这不，一来就被娘娘召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来人讨好道：“早听说二小姐极受宫里娘娘的喜爱，妾曾远远地看过二小姐一眼，简直惊为天人。”

韩氏笑得一脸矜持：“过奖了。”

来人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听说今日府上四小姐和五小姐也来了，不知可否招来见一见？”

韩氏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清浅了些：“那俩孩子性子不比二丫头坐得住，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是是是，我家的丫头也是这般跳脱的性子，我这人性子跟世人不同，偏最喜欢性子活泼的姑娘。”来人又试探了几句，见韩氏始终不搭茬，知道目的是达不到了，只好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

她一走，韩氏就问柳氏：“嫂子，这人是谁？”

怎如此面生。

柳氏笑道：“你问别人我不知道，这人我还真知晓三分，她家老爷是工部上个月新升上来的主事，一来京都就跟没头苍蝇似地到处撞，已经闹了好几出笑话了。”

韩氏有些愠怒：“果然是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然敢打二丫头的主意。”

柳氏直言道：“她倒也不是胆子大到敢打清婉的主意，京都谁不知道咱们家清婉是一等一的闺秀，怎会看得上她这样的人家，我看啊，她真正想讨的是四丫头和五丫头。”

“那也不是她能够肖想的！”韩氏压低了声音怒道，她虽然最重视清婉，但柳月和芷忻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怎么会随便定下二人的婚事。

“妹妹何苦为这等人生气。”柳氏劝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想攀上来的人太多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家其实有一人倒能跟这破落户相配。”

韩氏一愣；“你是说……”

柳氏暗中以手中团扇遥遥一指亭子，意思不言而喻。

韩氏犹豫了下，她已经做好打算，要借着下个月父亲寿辰收拾白玲珑，但这些话不方便在这等场合说，于是就道：“她的事现在我可做不了主。”

柳氏替韩氏发愁：“妹妹，嫂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可不能再由着她这样下去了，要是因着她坏了清婉的大事……到时候有的你后悔的。”

“不会。”韩氏挺有自信：“再不济还有宫里娘娘在呢。”

“这人有点邪门。”柳氏跟韩氏看法不一样，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用力一捏扇柄道：“照我说，该把她远远地嫁出京去，找个乡下地方，再找一家外表光鲜的，实际不怎么样的人家嫁过去日子好过，咱们是最知道的，爷们可不一定知道。”

“嫂子……”韩氏正想说话，兵部刘大人的夫人携女前来，韩氏立时跟刘夫人打起了招呼，夸奖起了她家女儿来。

找一家外表光鲜的把白玲珑嫁过去？

不，她不会。

这样太便宜这小蹄子了。

她会先让白玲珑身败名裂，成为京都有名的破鞋，到时候看她再怎么用她那张脸来勾三搭四！

夫人们互相走动着，年纪尚小的孩童则由乳母带着在园子里游玩，十三四岁的姑娘们聚在一起，隔着一段距离看同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皇子和诸家公子少爷们，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引得对面的爷们纷纷把眼神投过来。

白玲珑听到有人打趣身旁的一个姑娘，推着她说让她过去打招呼，那姑娘羞得满脸通红，眼神却一眼一眼地往那方向看去，那里人群里也有一个公子正往这头看，两人视线一对上，立马都闹了个大红脸，引得双方好友一阵哄笑。

静敏一边用银签戳了个果干一边道：“那是刑部左侍郎家的姑娘，那家公子则是她表兄，两人虽未定亲，但双方已有了默契，也就差走个礼数了，看来今日是两家长辈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二人再见一见了。”

言语之间颇有些羡慕。

白玲珑摸了摸静敏的长发，道：“我们静敏也会有这一天的。”

静敏眼神一黯，柔嘉和亲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们了，谁也逃不过和亲的命运。

“你这几年出来得少，你肯定觉得宫里每次开宴都是这么热闹的吧。”静敏甩了下头，把心头泛起的愁绪甩走，笑着转移话题道：“其实不是的，我跟你说，今日大家能这么清闲，完全是因为九千岁没来，这位千岁爷要是在，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说着呢，只听不远处一声“宴府董公子到。”

白玲珑循声望去，遥遥看到了董乐那张脸，心想，得嘞，千岁爷是没来，但千岁爷的义子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