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我妈妈
裴宴看了眼宋暖，脸上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
后面那句话，给李芸打了镇定剂，继而尴尬的喝着牛奶。
裴少恩见状，冷不丁呵笑，心口不一的道：“我也想开了，不恨你了，虽然当年是因为你没提醒嫂子那块是危险地带，才害的嫂子落海。”
宋暖咀嚼的动作僵住，诧异的看向裴宴。
裴宴眼中厉色一闪，拍了下桌子。
这么多年了，裴宴很少被忤逆，毕竟他和裴少恩的业务发展方向不同，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质问的滋味了。
“裴少恩，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有必要一直翻旧账翻到现在吗？”
“当初是你说，会一直和她在一起。”
裴宴站起来，场面很是难看，作为裴家当家人，威严自然让人不怒自威，身为儿子的裴成安屏息凝神，但内心早已对突然出现的小叔升起厌恶之情。
至于那个据说是像她妈妈的女儿，也更加的厌恶。
“我和她结婚六年，想的确实是一辈子，可我能怎么办？死了就是死了。”
宋暖珉紧唇瓣，瞳孔涣散，味同嚼蜡的吃着肉包子，听他的口吻，像是在说随随便便的一个猫猫狗狗的死。
“行了，我今天找你，也就是让你们认认人的。”裴少恩拉起宋暖，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好侄子，于是踹了一脚座椅：“混账玩意，你小叔来了，也不知道喊人？”
裴成安无动于衷，但冷脸：“你要点脸。”
裴宴和李芸都没有制止，是默认的。
宋暖心口猛地跳动，借机看向裴成安，眼中近乎痴恋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对十年光阴未曾瞧见的，想要一并看去。
裴成安察觉到这股目光，眼中透露着嫌恶，一秒瞪回去，扔了自己手里的面包片：“看什么看，长的跟我亲妈一样让人恶心。”
一句话，如被泥潭里无形的手被拉入炼狱。
宋暖脸色倏地一白，她踉跄几步，泪水话的就落了下来。
李芸没想到裴少恩交的女朋友居然这么脆弱，被骂了一句实话就受不了了，她白了个眼：“我儿子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
裴少恩见状，眉头隆起，重新一脚踹翻裴成安，后者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想要动手打回去，可裴宴制止了。
面子上说说就算了，真要动手，那可就不是小事。
宋暖也匆忙扯住裴少恩：“行了，孩子的玩笑话，别当真。”
自己是这么说，可把裴少恩扯出大厅后，却哭个不停，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她不能回去，家里不会欢迎她的。
没人想要她回去，这个家太和谐了，不需要她的存在。
就在这时候，一个拧成麻花的被单就垂落在身侧，宋暖腰腹被大手扯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瞧着不大的女孩，就两手抓着被单从二楼爬下来。
“等等。”
看着那个背影，宋暖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裴少恩会看脸色，上前一步揪着女孩的脖颈将人抓回来，女孩全程反抗，但是不怎么说话，像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雅雅？”
宋暖一下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蹲下身子抚摸她的额头，放缓嗓音：“你怎么不和哥哥一起吃饭？”
她以为雅雅可能在住读上学，或者去了国外读书。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倒是越来越顽皮。
“哥哥？我没有哥哥。”裴雅雅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她推开苏扬，转身就要走。
好不容易看见自己女儿的宋暖怎么舍得，她匆忙跑过去，眼中带着激动，捏住苏雅雅的肩膀，半弯着身子，眼中带着怀念和隐隐的兴奋：“雅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妈妈啊。”
“你还记得妈妈吗？你哥哥不是正在前厅用饭吗？你怎么不去，这个点不用上课吗？”
裴雅雅厌烦的挥开女子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不知道我妈早就死了，你是哪里冒出的人？”
麻烦。
裴少恩站在一侧，替宋暖注意周边环境，看见管家注意到床单洒出窗户，正往这里走过来，提醒道：“嫂子，福伯过来了。”
宋暖只好站起身，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裴雅雅也明显听到这句话，一个灵敏的闪身，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管家过来，愁人的询问：“二少爷，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概14岁左右的姑娘。”
苏扬挑眉：“14岁？你是说嫂子的女儿雅雅？”
管家一反常态的摇头，跟拨浪鼓一样的否定：“不是不是，就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这不是一直爱偷东西，我们准备把人送到警局。”
宋暖睁大眼睛，“是说从这个窗户里逃出来的？”
二楼明明是主人家住的地方。
管家却点头肯定。
宋暖感觉所有的一切颠覆了自己的想象，她死死咬住自己苍白的唇，让裴少恩带着她离开这里，出去后，就忍不住控制的大声哭泣。
眼泪啪啪的落下，这时候的宋暖还是28岁的年纪，一切正好，容颜依旧。
哭起来也依旧会惹人心疼。
裴少恩猜到了情况不对劲，脸色有些阴沉：“嫂子，你放心，我晚点回去，就让人大厅清楚。”
“别叫我嫂子了，”宋暖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走到了那所学校门前，脑袋嗡嗡的，蹲在一颗香樟树下。
四周忽的喧闹起来。
这时候，昨天那个孩子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承安蹲下身子，用早就缝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袖口，擦拭她的眼泪：“妈妈，你别哭了，眼睛会肿的。”
宋暖仰头，刺眼的阳光下，小男孩在她面前蹲着，眼中带着鼓励：“笑一笑，烦恼少。”
说着扬起大牙。
在这种感染下，宋暖也没忍住笑起来，想起昨天的对话，还是有些愧疚，只是仍旧捏了捏他的脸：“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妈妈。”
“你是，”李承安收起龇着的大牙，黝黑明亮的眼睛都是肯定：“妈妈，我还知道，你想要找妹妹。”
宋暖手一顿，瞳孔微微颤抖：“什么？”
“她在我这里。”
李承安丢下一句惊雷话，就站起来，示意宋暖跟上：“要跟我去吗？”
那双眼睛背着光，却像是悄悄藏住了往前星辰，宋暖上前一步，情不自禁的跟上去了，真乖啊。
如果她的儿子也这么乖就好了。
另一边，裴少恩在瞧见宋暖远去时，眼底的轻柔凝结在眼底，眼神淡漠的对身后的秘书道：“去查查这个男孩。”
“是。”
裴少恩想起什么，又问：“另外，找到当年的那个女孩了吗？”
秘书是裴少恩身边的老人了，从十六年前开始，就被派调查当年夺走二少爷初夜的女子。
秘书小声提议：“您是因为大夫人回来了，所以决定处理那件事情了？”
裴少恩随便应了一声，风过无痕，可他眼中早已染上不甘。
“嗯，暖暖回来了。”
秘书嘟囔：“那您怎么不追求？”
裴少恩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自嘲的低笑一声：“我配吗？当年那场意外，我和别的女人有了交集，那个女人甚至怀了我的孩子跑了，李哥，暖暖这样干净美好的人，我配不上了。”
只能默默看着。
李哥暗忖：大夫人不也结婚生子了吗？大不了都带娃结婚呗。
宋暖跟着李承安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正当宋暖以为这是一起孩子诱骗大人到隐秘处，进行杀害的犯罪案件时，就走到了一处小公园里。
荒草稀疏，那里，她早上才见过的雅雅，此刻无聊的坐在残破的秋千木板上，耷拉着脑袋。
身上穿着大了一号的短袖，露出了瘦弱无骨的手腕。
宋暖连忙跑过去，“雅雅。”
裴雅雅警惕的抬头，余光注意到李承安，准备跑的动作停下来，“是你带她来的？”
语气疏离。
李承安点头，跟着跑过来站在裴雅雅面前，说道：“这是妈妈。”
宋暖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雅雅身上，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雅雅，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哥哥不是养的很好吗？”
矜贵冷漠，像极了裴宴的模样，不过性子顽劣。
裴雅雅刚刚收到一缕温暖，听到这话就无情的将人推开。
裴雅雅不小了，14岁了，可看着仍旧跟12岁的孩子一样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