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赢

王院长很生气。

沈周发到网上的话已是覆水难收，现在追责也没什么意思，反而马教授觊觎他的院长之位，这可是件大事啊！

王院长一向都很防备马导这个人。

马导虽然做研究不行，但胜在能说会舔，拉关系、搞人脉、混圈子的水平是一流的。

就像李教授这事，得罪完人之后，他尝试了各种办法向李教授表达歉意，对方都爱答不理，反而是马导前两天不小心说漏嘴，提及与李教授保持着亲切良好的联系。

多么恐怖的舔人能力！

这种人，是最有可能舔到个一官半职，甚至还要再往上升官的，所以他虽然也被马导舔得很好受，但向来吝啬于给马导好脸……他怕啊。

沈周不经意的一句话，令王院长茅塞顿开。

他不由从另外的角度重新审视了一下沈周这件事，李教授的访谈暂且不论——

毕竟李教授在访谈中并没有指名道姓，八成只是想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而不是有失体面地把事情闹大，真正掀起舆论反驳的，是后来被放到网上的视频。

视频是谁拍的？必是当天参加讲座的学生。

他三令五申不许将此事外传，为何还有学生胆敢冒着被卡毕业的风险，将视频恶意剪辑了放到网上？必是背后有人怂恿。

此人为何不惜损害学校名誉，也要闹大此事？必是有利可图。

有何利可图？必是想拉他下水，取而代之。

何人有利可图？内鬼有利可图。

谁是内鬼？……马导！

经过一系列激烈的头脑风暴，王院长恍然大悟，眼里瞧着马导的面目越发可憎。原来批斗沈周只是个幌子，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是他，是他屁股底下院长的位置！

于是事情发展到最后，王院长随随便便就放走了沈周，反而留下马导，要与他说点老朋友之间的悄悄话。

沈周风轻云淡地离开，心情格外好。

这两天虽然忙着处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研究也没丢下太多，第三篇小论文的初稿已经写好了，等他晚上回去再完善完善，二作里添上季哥的名字，就又是一篇SCI。

他正往食堂走，想着吃饱肚子好干事，就收到了季哥发来的消息：

「沈周，挨完刁了没？」

「我给你说天大的好消息啊，你这波必不被处分，学校还要给你发奖学金、安慰你幼小的心灵呢！」

沈周觉得好笑，问：「何出此言？」

季哥秒回：「那李教授为啥牛逼，不就凭他资历老人脉广吗？你为啥受欺负，不就因为你是个萌新研究生没后台吗？沈周，我给你说，你现在有后台啦！」

后台，他能有什么后台？沈周迷惑。

如果是指钱老，钱老早就不在人世了，埃斯帕公司那群只谈利益的更是指望不上，难道说……

「你说马导？」

季哥：「滚滚滚，想点好的。」

两秒后，季哥发来个跳转链接。

「你之前不是在网上发了点东西吗？嘲讽的人不少，说你急了急了、是个破防自证的小丑，还说你发的东西一眼AI、纯胡说八道。」

坏了，他成AI了。沈周黑线。

如他对王院长所说的那样，他是在网上发了篇长文，先整理了下各路官方公告，澄清网络上关于他骚扰和是某二代的谣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长文的后半部分——

由于有很多人质疑他与埃斯帕公司的合作项目是裙带交易、没有实质内容，更有许多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称在知网等数据库中没有查到他的论文，怒斥他为营销咖、学术混子的……

沈周左思右想，觉得为了学术人的尊严，他还是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挣扎一下。

于是，在得到埃斯帕公司的同意后，他以科普的形式简要介绍了双方项目，关于如何充分利用材料特性、限定实验条件、改良制造方法，以得到一种更高性能的碳硅材料，广泛应用于芯片制造及其他工业。

更细节的东西属于商业机密，沈周没有说。

但为了丰富文章内容、展现文章的学术性与严谨性，他将平衡束理论的大体概念以猜想的形式放了出来，并称自己正在做相关工作，有兴趣的可以关注他的后续研究。

谁知，他还是把吃瓜网友们想得太好了。

没人关注他的研究，没人对平衡束理论这个美妙的新创造感兴趣，他们只会说“哎呦喂，急了急了”、“一眼AI”。

沈周越看评论越觉得气。

他就是怕看见这种，所以一开始才不愿意发论文录用通知自证的，本以为完整视频曝光后，舆论会对他友好些，可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友好的人变多了，不友好的人依然不少啊！

界面转回到聊天记录，沈周气急败坏。

「我后台呢？你小子不会耍我吧，评论区下边一水儿骂我的，我都要被骂破防了！」

季哥：「？」

一分钟后。

季哥：「不好意思，发错了。」

紧接着，他发来一个新链接，沈周狐疑地点进去，瞧见那竟是燕京大学物理系孙澈教授的一条转发，转发内容是他的长文，转发评论为：

挺不错的猜想，如果能够得到验证，可能就要引起物理学界不小的震动了。

这是个新的社交账号，二十分钟前刚刚注册，虽然燕京大学确实有孙澈这位教授，但社交账号谁都能注册，所以不少人怀疑该账号皮下的真实身份，甚至已有人在评论区大开嘲讽，说它是沈周自导自演开的小号。

骂人的评论都集中在十分钟前，因为那之后，该账号通过认证，被平台官方证明为孙澈教授本人。

点进账号，看见最新发布的两条。

12点38分：我与鄱州科技大学的钱教授是挚交好友，大概两个月前，在钱教授的葬礼上，我遇见过这位叫沈周的学生，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勤奋、踏实。

12点35分：关于这个平衡束猜想啊，我前不久听一位同行朋友说，他在审稿时遇见一篇文章，文章的点子很不错，并且和我大概说了说那篇文章的内容。

今天我一读平衡束猜想，就想到了那篇文章，这两者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小伙子应该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

朋友说文章已被录用，暂未见刊。对这件事感到好奇的人，后续可以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