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终于气死了
天津，多尔衮军帐。
马车狂颠了三个日夜，终于颠到地方了。
正常骑马才有这种速度，但众人发现马车颠的越狠，马车里那位的声音就越小，最后马鞭都快抽出火星子，一连给马车换了三对战马，途中车轱辘跑飞了数次，一路火花带闪电，才创造了此等的记录。
撩开车帘，探了一下鼻息，确定还活着，范文程便向摄政王多尔衮报丧去了——王爷的腿被砍了。
“奴才幸不辱命，终将和硕豫亲王活着带回！请王爷节哀！”
多尔衮这几日急啊。
粮草催了数次，堪堪供应，要是再收不到范文程的消息，他就要拔营撤军了。
“节哀？节什么哀？多铎怎么了！”
范文程欲言又止，有口难言，唯有以头抢地，直直的跪了下去，仿佛有无尽的悲伤：“太惨了，奴才不忍开口，请王爷亲自去看看吧。”
多尔衮就要跑出去，又站定了脚步，问话道：“人还活着吧！”
“活着。”
听到这话，多尔衮总算是松了口气。
活着好啊，活着就行。
平复了下心情，随即再次急切了起来，冲到帐外。
跪在军帐的范文程只听到嚎丧一般的怒泣声，令闻者无不肝胆剧烈。
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表情复杂的范文程重新挂上悲伤，也出了军帐。
多铎虽然没死，但人也去了半条命，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已在深夜。
身边篝火升腾，本就不冷的春季暖烘烘的，有一个相貌威严，一脸悲伤的男人守在一边，还有那个没种的狗奴才范文程。
“阿哥……你不该派人救我啊，你该让我死在那。”
饶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在见到亲人的一刻也能触及心中的柔弱，潸然落泪。
摄政王多尔衮悲叹了一口长气，宽慰道：“无碍，我大清的命数还未断绝，那火炮的秘密你可以说了，只要能造出同样的火炮，我大清的铁骑依然是无敌的！”
又是火炮，他不知道啊。
多铎看向范文程。
误会了这道目光的多尔衮开解道：“无妨，都是自家人，值得信赖，你就说吧。”
之所以守在这，之所以这么急，多尔衮也是有自己的算计与担心的。
他实在是怕他这弟弟还没说出秘密就挂了。
“来，先喝一口参汤，小心些，挺烫的。”
多铎没去接那参汤，定定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范文程。
“阿兄，弟真不知道火炮的秘密，你们是为了火炮的秘密才费尽心力将已经废掉的我救回来？”
篝火“噼啪”营帐内的六双眼睛从疑惑到不解，迟疑的表情随着怀疑加深渐渐的凝重。
两双眼睛相交，然后同时看向了一处——范文程。
范文程只觉天悬地转。
喉咙霎时间一甜，嘴中鲜血呈溅射状怒喷了出去。
赤红的脸转白，倒下后便硬了，人事不知。
“军医！”多尔衮强压住诸多的疑惑，咬牙切齿的喊出两个字。
很快，军医抵达，一搭脉，没脉了。
“怎么回事？用参汤吗？用的话赏他一碗。”多尔衮等待军医的回话。
军医胡子一抖，叩拜在地，报丧道：“心脉断绝，此人已是药石无医，望王爷多顾着些自个的身体，切莫太过哀伤。”
多尔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尔衮寻着笑声看去，只看到之前还病怏怏的胞弟忽然畅快的大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多尔衮看着胞弟的惨样，看着断掉的双腿，还有缺了一只的胳膊，责怪的话也是说不出。
如果范文程的死能换来胞弟的生机，那范文程这死也不算白死，也是尽到忠孝之心了。
“哈哈哈哈哈！真笑死本王了！本王一直求死，就是死不成！想不到你这奴才竟比本王还要短命！好！好好好啊！你去吧，本王要履行之前的承诺，替你照顾好家眷的！”
多尔衮：“……”
将尸体处理了，又安抚好自己的胞弟，多尔衮黑着脸传来了那该死的太监！
“混账东西！你竟敢愚弄本王，真该千刀万剐！来人！”
太监“扑通”跪地连忙喊冤：“奴才冤枉啊，不知何事惹的王爷大怒，还望王爷告知！”
披甲执锐的两位满人将士就要将人拖走，多尔衮心中有万千郁结不吐不快，便开口道：“你还喊冤！你不说多铎知道那火炮的秘密吗！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道错误的信息让本王又损失了一大臂助！一大臂助啊！”
早在范文程启程时太监就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立马狡辩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但奴才万不知和硕豫亲王不知道火炮的秘密，那秘密是一位勇士临死前告诉奴才的，奴才……奴才甘愿赴死，但请王爷一定要相信奴才的忠心可昭日月！”
多尔衮回忆了下与这狗奴才一起上路的人。
其中一个汉人都没有，全是满人。
多尔衮也是气笑了：“你是说，是满人背叛了本王？好啊！本王倒是不知大明的太监竟然如此忠心，直到这般你也不忘离间本王的军心。”
太监也是哭嚎道：“王爷您可是冤死奴才了啊，奴才就一个断了根的人，像奴才这般不男不女的东西早已没了尊严，怎会学那些迂腐之人，去侍奉朱家的狗屁！谁对咱好奴才自个比谁都清楚啊！奴才怎会，怎敢辜负王爷的恩赏，若如此，那不知道这人间再没了奴才的立锥之地，就是到了地府，奴才这等不忠不义的也是没了还嘴的理由，世世代代贬为畜生！畜生不如啊王爷！请奴才赐死奴才吧，但总有一天您会知道奴才没有对不起您！王爷！就让奴才先走一步！”
多尔衮……又懵了。
不！满人是绝对不会背叛满人的！此等奸邪险恶之人要坏他军心！
该死！
“处……”
太监哇哇的哭，那哭声真是悲伤到了极点。
忽然间，多尔衮想到了多铎。
“你再还原一下当日说的话！想清楚了回话，别到了地府说本王没给你机会！”
太监抽噎着将那日的话又大差不差的重复了一遍，其中着重提示多铎这个名字，还多次反复的提及，说看到那位满人见过多铎才坚信了那人的鬼话。
多尔衮的心很乱。
“报！徐州捷报！”
思绪混乱的多尔衮不敢置信的看向军帐外。
捷报？他没听错吧！
快步将军报送送信的手中抢走，多尔衮快速阅览了起来。
捷报！还是大捷！
明军数万大军攻打徐州城，豪格坚守一日，当日夜袭反击，斩敌人数千！
捷报！大捷！
他大清的铁骑依然是无敌的！
“好！好啊！”
喜事临门，多尔衮的思绪也通透了，命人将拖走的太监又拖了回来，问话道：“那人说他见过本王的胞弟？”
“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但见没见……”
多尔衮直接打断道：“不必说了，明日本王会亲自问和硕豫亲王，如若和硕豫亲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死吧。”
“嗻，王爷要咱死咱就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太监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