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祸根还在，反贼不绝
“噗……”
刚把酒倒进嘴里的王军直接喷了。
“你说啥？咳咳咳……这是牛屎酿的？”
罗云川笑道：“放心吧，酒里面没掺屎。”
“这个酒，是先用粮食酿造出来的蒸馏酒，用坛子密封好之后，用新鲜的牛屎埋起来，至少要一年。这样能够中和蒸馏酒里面的火气，使得口感更加醇厚。算是九盘山的特产吧，我跟里面的少民学的。”
听罗云川这么说，王军这才放下心来。
罗云川又送上烧鸡。王猛父子两人也不客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别看这酒好入口，可也容易上脸，没一会儿的功夫，王猛的眼神就迷离了，对罗云川说：“你知不知道，我原先的打算，是在平定长乐之乱后，便借着大胜之势，把你的天齐军也给灭了？”
罗云川表情淡然：“我猜到了，不过我不怕，因为我的背后，站着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只要朝廷还在横征暴敛，百姓心中的怒火就不会熄灭，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只要祸根还在，这天下的反贼便源源不断，你杀得完吗？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王猛一下子就怔住了，罗云川说的这些，他似乎理解不了，毕竟他从小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那一套。但是想到他在大荔县所看到的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情景，以及源源不断杀也杀不完的造反势力，再联想到自己如今的遭遇，又有了很多感悟。
过了好久，他才长叹一声，说：“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输得不冤啊。真想看看你口中所说的人民群众的力量。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罗云川笑道：“不一定。”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押送的官差上来了，点头哈腰地问道：“哥几位，好了吗？我们得走了，再晚就跟不上大部队了。”
罗云川微微点头，随后朝王猛拱了拱手，说：“王将军，后会有期。”
王猛也哈哈大笑，跟罗云川一样，行了个江湖礼仪，大声说：“后会有期！”
晃来晃去的囚车上，王军问王猛：“爹，我们会死吗？”
王猛一脸平静，看着东方，说：“不知道。”
王军说：“刚才罗会首说后会有期。我们要是被治罪杀头，他会不会带人来劫法场？”
王猛哑然失笑：“你想多了。”
大荔县，虎卫军的军营里，几个士兵一脸愤怒地聚在一起。
“自打离开大荔县，我们之前吃的上好的粳米，现在换成了发黑的碎陈米，今天中午的饭我甚至感觉有点儿馊。”
“小声点！谁说不是呢，而且今天中午的饭菜，清汤寡水，真的是一点儿油都没有啊，之前我们每一顿饭都保证能吃上一块肉的。”
毕竟是朝廷的精锐士兵，伙食标准上肯定比普通士兵要高得多。而且王猛对下面的士兵也不错，从来没有发生过克扣伙食标准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为朝廷卖命了，这是没把咱们当人看啊。”
“说实话，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替朝廷卖命，结果朝廷就这么对我们。”
几个人骂骂咧咧，对于虎卫军的归属感大大降低。
“要不我们去跟谢统领说一说吧。”
“好，走。”
谢祖根是王猛的下属，根据大梁国的军制，负责指挥作战的军官从高到低，分别是王猛这位大都统、王军这位都统，再往下便是谢祖根这位统领，下面还有正将，下面才是士兵的官级。
如今王猛和王军都已获罪去职，军中武职最高的，自然是他谢祖根了。
“谢统领，我们虎卫军可是朝廷精锐，我们现在连点好米都吃不上了？”
“油水都没有，一会儿就饿了，还怎么打仗？”
面对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吐槽，谢祖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说这些没用，现在连我都吃不上肉，更何况是你们？如今后勤都是汤师爷在管，我根本没办法插手啊。”
汤进才仅仅是个门客而已，在场哪怕是个兵，品级都比他高。没有魏金良，汤进才啥也不是。
而且，汤进才带着接近十万兵马，打了败仗，结果什么事情没有，根本没有兵权的王猛却因此获罪，也让大家感觉非常不公平。
“若是大帅还在虎卫军，岂会有这种事发生？”
“是啊，犯错的明明是魏太师，凭什么黑锅却要让大帅来背？”
人心都是肉长的，虎卫军上下都在替王猛打抱不平。
谢祖根连忙说道：“闭嘴，赶紧回去，不要乱发牢骚，小心祸从口出。”
打发走了这些士兵之后，谢祖根也不由得长叹一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王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虎卫军的将士们依旧吃的是碎成米，还有各种野菜，汤里面连一点儿油花都没有。
邹小六艰难地咽下去半碗细碎的陈米饭，嘴巴里面都快淡出鸟来了，他不爽地扔下碗筷，往外面走去。
就在他路过大荔营的军营的时候，一阵炖肉的香味飘进了他鼻孔里面，他顿时就走不动道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透过围墙的飘窗，往里面看去，刚好看到一个士兵从汤锅里面捞出一整个的虎皮猪肘，放进自己的饭盆里面，大快朵颐。
猪肉如果不经过处理就炖煮，会有一股很大的腥臊味，所以家里面有钱的人家吃牛肉驴肉，都不会吃猪肉。而最底层的百姓，没有炊具，也不知道怎么煮。
但是罗云川不同，他生活的那个时空，猪肉被花式开发，而且天齐会还有用来炒菜的铁锅。
别的不说，春天山里的笋摘了用酸水泡起来，用来爆炒猪大肠，绝对是下饭佐酒的绝味。
更不要说脆皮五花、虎皮肘子、卤猪头肉、爆炒腰花、猪肝小肠野菜汤……
现在九盘山上就养着大量肥猪，反正漫山遍野都是野草，即便是冬天也绿油油一片，根本不愁猪饲料的问题。
天齐会的会员，也基本做到了顿顿有猪肉，家家户户有了铁锅炖锅，煎炒焖炸卤炖，杀一头猪，半个月的菜都不带重样的。
邹小六舔着嘴唇，口水都快流干了，最终也是没忍住，心一横，直接往军营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