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终局之争
颜婉昏厥下台，芦溪县这一场就算败了，台上只剩下了杨真与乔坤二人。
金殿中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两人做最后的决斗。
“最后一场，你要比什么？”杨真站在场中，向乔坤问道。
“比剑。”
乔坤吐出两个字，台下轰然叫好。除夕擂台轮番对战，起于比剑又终于比剑，其中高潮迭起，荡气回肠，足以令场间所有人津津乐道半生。
乐台上响起金戈铁马之音，琵琶、古琴、箜篌、笙箫、鼙鼓，长角、编钟一同奏响。鼓点密布，如雨打沙坑；琵琶铮铮，似野马嘶鸣；箜篌笙箫空明幽肃，长角编钟苍茫沉穆；古琴悠悠，隽永哀婉，如点睛之笔，为这一阙豪情壮曲添上一抹伤心碧痕。
飞天再捧剑，随乐起舞，飘落擂台，呈剑于士，迤逦而去。
杨真执红剑，乔坤执蓝剑，二人相对，肃杀之气更盛。
“我倒没想到，招摇山这一方天地，上下五百年，除我与陌穹道君之外，还有人能在炼气之境贯通这么多术法，杨真，很好！”
乔坤蜡黄僵硬的脸颊抽动几下，眼中已不再是此前那种不屑不服的神色，而是神采奕奕，透出几许兴奋与狂热。
“道君已成就紫府，远赴鳌山，你我同辈，倒是能争斗日久，思来竟颇畅快，拿酒来！”
杨真失笑弹剑：“你酒量奇差，斗前饮酒是要为待会输阵先找借口了。”
“呸！”乔坤大啐一口，“你这厮本事尚可，偏偏生了一张狗嘴，大好意兴，让你败尽了！”
酒已端上，乔坤端碗，横眉冷对杨真：“你饮不饮！”
杨真哈哈一笑，端碗遥祝：“请！”
二人饮尽一碗，乔坤掷碗于地，清斥道：“看剑！”
却见他引剑向天，单臂缓缓抡起大圆，眼随剑动，无数光粒自虚空引出，落在剑身之上，如水珠落荷，尽向剑尖汇去。
“剑元！他也修成了剑元！”
“是剑元，天呐……”
“今日当真大开眼界，实在不虚此行！”
圆圈划完，乔坤直臂平举木剑，只见剑尖上一点幽蓝深邃的光华闪耀，如同北极星落在剑上。
杨真运剑起手，赤金光华再起，剑锋盈聚起一圈流光，好似朝阳破暮，穿云而来。
萧林海叹道：“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精彩的比斗了，世子，这两人都修成了剑元，斗到酣处恐会收不住手，还要请你掠阵，莫要使二人受伤才好。”
詹昌笑道：“君侯放心，在下定当保全道子无虞。”
萧林海点头谢过，萧南乔却是蹙了蹙眉，偏头瞥了詹昌一眼。
乔坤身形陡进，矫翔飞旋，有若蛟龙破海，剑尖眨眼袭到了杨真额前。
杨真只觉眼前生出了八道剑锋，从八方向自己攻来，到底何剑为真，何剑为幻，一时已难以分清。
分不清便不分，他运使大臂，一剑上撩，一道金虹扫出扇面，接尽八方来剑。
“卜！”两剑相交，一交即散，“卜卜卜卜卜！”二人交剑后退，又各自连出五剑。
乔坤出剑狡黠迅疾，又刁钻古怪，那道剑元好似一捧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散而复聚，聚而复散，象法无常，找准时机就要落在杨真身上。
《太白虹炼剑诀》威势正大，大巧若拙，一劈一刺，赤金剑元尽御住了奇诡的幽蓝剑元，正是以正御奇之道。
二人身形聚合离散，一合交罢，乔坤豪不转圜，又顺势反手一剑，削向杨真双足。
这一剑蕴着无尽后招，正是要逼迫杨真向上跃起，身形凌空无法转圜，另他无从变招招架。
杨真果然向上跃起，但不是向上直跃，而是纵翻跳空，跃过乔坤头顶，身子如车轮急转，手里木剑携同转势，朝乔坤斜削过去。
这一剑攻他必救，想断他后招，谁知乔坤竟突然扭身探手，五指成爪，抓向削来的剑锋，右手运剑不停，直刺杨真肋下。
他这一爪抓来，又快又准，手上亮起一道银光，正正将木剑握住，右手递出的一剑已令杨真无从躲避。
杨真没料到乔坤能用左手肉掌空手接剑，再去看时，见他手上银光流转，这才知道他左手只怕是戴了一件防御型的法器，方能如此施为。
其实杨真还有身法、遁术、煞气、困法等诸多术法可以运使，只是他知道再把这些法门都施展出来，太过惊世骇俗，是以都禁绝不用。
纵是如此，杨真心念转动奇快，身形在空中不能腾挪躲避，干脆以招换招，将真元运足，尽力侧身躲避，随即将全身真力贯入右臂，向前进剑。
乔坤这一剑刺中杨真，左手却只觉一阵滚烫，一股大力猛地贯来，木剑从他掌中又向前窜了两尺，直刺在他左肩之上。
两人互换一剑，各向后退开，剑元运起的情况下，两人即使用这木剑，又没下死手，身上依然负上了剑伤。
点点鲜血渗出，杨真只觉肋下隐隐作痛，不过好在两方在最后都有收力留手，将剑元凝到了剑身内，所受损伤不过稍稍割破皮肉而已。
乔坤肩头也绽开了一朵血花，伤势与杨真仿佛，他侧头看了一眼，左肩扭动两下，但觉并无大碍，又提剑进身攻来。
这一次杨真不再等他攻到，同样抢身上攻，长剑横挥，有如横扫千军之势，金红剑光荡成一道虹桥大刃，向乔坤斩去。
乔坤身走蛇形，想避开杨真的剑势，同时从侧面点剑奇袭。
两人交手已换过几招，对双方剑势都有了了解，杨真这回不看乔坤身形，只看他的来剑，这一合他已定下策略要以剑打剑，用沛然莫御的力道，将乔坤长剑打落。
杨真这一变招确然奏效，乔坤奇诡的剑招遇上杨真大开大合的剑势，实在难以攻进，但两剑频频相交，却是震得他手臂有些酸麻。
两人都在剑元初境，对剑术的理解相差仿佛，这样的情况下，谁能扬长避短，发挥自己剑势的特性，那便多上几分取胜之机。
这样持续斗下去，乔坤必然陷入劣势。杨真一招奏效，当即反复施为，招招进逼，不给乔坤喘息的机会。
杨真本以为能就此将乔坤步步逼退，迫下擂台，又或者正面将其剑器打落，不料突然之间，乔坤剑花一浣，剑势陡然生变，划出几十道剑影，一道道缠劲自剑上传来，将杨真直劈硬打的攻势尽数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