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魂离体
戌时,皓月悄然挂于柳梢头。
易平一行人已用完晚膳,正找路人询问县丞夫妇的住处。
原来县丞夫妇就住在县衙内右侧宅邸,要从侧门而入。
门吏似乎早被交代过,见到易平等人便笑容可掬,疾步入内通报。
未几,县丞夫妇联袂而出,满面春风。
“仙……易道长,总算把您盼来了,快快请进!”
县丞言辞恳切,姿态谦卑。
门吏目睹此景,不禁瞠目结舌,心中暗自揣测。
这小道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本县二把手如此毕恭毕敬,礼遇有加!
易平淡然一笑,拱手道:“县丞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我乃方外闲云野鹤,勿需多礼。”
言罢,在县丞夫妇的引领下,众人缓缓走进府邸。
经过一番交谈,方知县丞名为梅安邦,书香传世,满腹经纶,志存高远,平日清正廉洁。
奈何朝堂之上,多是阿谀奉承、贪赃枉法之辈,加之现任知县与之政见相左,致使他郁郁不得志。
易平在厅堂中尚未久坐,便见两抹倩影自内宅翩翩而至。
其中一位正是梅家千金梅瑾瑜。
另一位则是与其年岁相仿的劲装女子,背负一柄墨绿鱼皮宝剑,看上去像个侠女。
“不知小道长来自何处道观?师承何人?”
劲装女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易平,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毕竟易平才十一二岁,怎么看都不像会法术的高人,反倒是随行的常笑和尚卖相好些,不过也才十四五岁。
“这位姑娘是?”易平面露疑惑,转向梅夫人询问道。
梅夫人面带歉意:“易道长勿怪,这是张校尉家的千金张秀英,与我家瑾瑜自幼情谊深厚。
“她此番回来,乃因听闻瑾瑜身体抱恙,心中忧虑过甚,故而有失礼之处,还请道长海涵。”
张校尉是驻扎在黟县的一营军队的长官,手下七百余兵丁,级别跟知县一样,张秀英便是其二女儿。
张秀英拜在尧州的藏剑山庄门下习武,最近得知阿瑜身体有恙,特意赶回来。
闺蜜啊!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在下来自黟山深处的道观,师承不便透露。”
易平话音刚落,就见张秀英脸上的怀疑之色变得更重。
这也难怪,自己说了等于没说。
回头得给道观取个名字,不然以后遇到同道,别人都有名号,唯独自己没有,多少有点尴尬。
正当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门子气喘吁吁地闯入厅堂,高声禀报:“县丞大人,府外又至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气宇非凡。”
鉴于之前县丞对易平的态度,门子哪里还敢怠慢道士。
梅安邦夫妇闻言,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易平。
难道是仙师的师父来了?
易平心中亦是纳闷,正欲询问,却见张秀英身形一展,脚尖轻点地面,掠出厅堂。
过了会,她笑盈盈地带着两个人步入厅堂,分别是一名老道士和一个随行道童。
老道士年约花甲,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持拂尘,背着一把桃木剑,看上去卖相极佳。
“伯父伯母,这是我从尧州请来的冲虚观任观主,法力高深,尤其擅长驱邪除祟,定能为阿瑜解除困扰。”
张秀英介绍完毕,目光转向易平,却见易平神色如常,她脸上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难道这小道长不是江湖骗子,而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就算有,看他年纪轻轻,肯定也没任观主厉害。
任观主在尧州声名显赫,许多达官贵人都找过他驱邪除祟,可不是浪得虚名。
且说那任观主步入厅堂,便注意到易平与常笑和尚。
他眼眸微敛,旋即恢复常态,上前向梅安邦夫妇打了个稽首。
“贫道冲虚观任长生,县丞大人和夫人有礼了!”
梅安邦夫妇虽感意外,却也礼貌地回以微笑,并向易平投去一抹歉意的眼神。
毕竟任观主是张秀英远道请来,贸然请退恐有失礼数。
梅安邦夫妇一时间有些为难。
“无妨,就让任观主先看看吧,如果他没办法,我再试试。”易平笑着说道。
跟随任长生来的小道童闻言,面色骤变,愤愤不平。
“哼!我师父若没有办法,你又能奈何?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
言罢,还欲出口,却被一声叫骂打断。
“雌黄小儿!我师父的本领岂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揣测的!”
却是朱文杰举起翅膀,指着那个小道童怒骂,眼看互怼起来。
厅堂之内,众人目睹易平肩膀上的怪鸟突然说人话,无不惊愕。
易平轻轻拍了拍朱文杰的脑袋,示意他不要说话。
“让诸位见笑了,任观主请继续。”
任长生也知道一些鸟类会说话,比如鹦鹉,但是这怪鸟好像不是鹦鹉,况且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人性。
莫非是妖?!
任长生收起小觑的心思,向易平点头致意。
“小徒无状,还请见谅,老道我这便一试。”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浑浊的液体,向双眼抹去。
此乃他精心调制的药水,内有牛眼泪、晨露等,涂于眼上便能看到常人肉眼难见的邪祟。
过了会,他眉头不由皱起。
梅瑾瑜依旧双眼无神,表情痴傻,浑浑噩噩,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任观主,您看出了小女的病症根源吗?”梅夫人忍不住问道。
任长生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可以排除鬼上身,且容贫道再看看。”
完他又凝视片刻,并向梅夫人要了梅瑾瑜的生辰八字。
“贵千金可能是受惊过度,三魂七魄中的天魂离体,导致痴傻,需要叫魂。”
梅安邦闻言,立即吩咐下人准备叫魂所需的一切物品。
易平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旁观。
前世就看到不少叫魂的故事,却是没有亲身经历过。
刚才自己暗地使了道安神符,也没看出有什么邪祟,这任观主应该确实有些真本事。
随着夜色渐浓,终于临近子时,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梅瑾瑜被安排坐在厅堂正中,身前摆着一张四方桌。
桌上除了罗列有序的贡品和香烛外,还放着一个盛了半碗水的瓷碗,其中斜插着一双筷子,另外还放置着一件梅瑾瑜的旧衣。
桌下则是一个火盆,正烧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