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时，一个身着精致燕尾服的中年男人缓缓从商务舱的厕所走了出来。他的步伐略显急促，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歉意与尴尬。那身燕尾服裁剪得体，笔挺的线条彰显出他的优雅气质，洁白的衬衫领口处打着一个精致的领结，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齐地向后拢去，露出宽阔而光洁的额头。尽管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窘迫。

作为一个传统的英国绅士，他深知礼仪与形象的重要性。在他的观念里，让他人等待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尤其是在这种相对私密且注重格调的商务舱环境中。若非实在是内急难忍，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他绝不会让张绍羽就这样干巴巴地等在那里。他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然后微微欠身，用带着浓重英式口音的英语说道：“非常抱歉，先生，让您久等了，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太大的困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不安，仿佛在等待着张绍羽的责备，同时也在努力思索着如何弥补这一失礼之举。

张绍羽虽然在英语学习上并未有太多的造诣，但凭借着以往执行任务时的积累，简单的日常交流还能够勉强应对。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发音，用更为熟悉的美式英语回应道：“没关系，没关系，这很正常。”那语调中带着一丝生硬与不自然，明显能让人感觉到英语并非他的母语。

听到张绍羽这略显蹩脚的英文，那中年男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歉意与局促。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姿，仿佛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失误”，迅速切换到了一副极为标准的普通话模式，字正腔圆地对张绍羽说道：“张先生您可以跟我说中文，没有问题的！”那流利程度和精准的发音，若是只让张绍羽单纯地聆听声音，他绝对难以想象这样毫无西方口音痕迹的普通话竟会出自眼前这位地道的英国绅士之口。

张绍羽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他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的英国人，从那精致的着装到优雅的举止，怎么看都像是在英伦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传统绅士，可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却又彻底颠覆了他的第一印象。

“我是斯宾赛先生、也就是给您发出委托邮件的人的管家。”男人动作优雅且从容地坐在了张绍羽旁边的座位上，燕尾服的衣角随着他的落座轻轻落下，他微微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领结，脸上带着礼貌而谦逊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斯宾塞先生让我提前在飞机上等您。”

张绍羽听闻，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浓了几分，他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拉开一点与对方的距离，目光中带着审视，开口问道：“从哈尔滨机场就跟在我们身后？”话语里透着明显的谨慎，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平日里执行的都是些充满风险的任务，对周围环境的变化以及陌生人的靠近本就格外敏感，现在突然得知从出发的机场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心里哪能不警惕起来。

那管家似乎早料到张绍羽会有此一问，他赶忙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又温和地解释道：“张先生，您误会了，并非是跟踪您。只是斯宾塞先生知晓您要搭乘这趟航班前往伦敦，所以安排我提前到机场，确认您顺利登机后，我便也登机来到商务舱等候您了。我们并无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您先聊聊，也好让您提前知晓一些情况呀。”管家一边说着，一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张绍羽，试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己话语里的真诚，打消那份疑虑。

张绍羽却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解释就完全放下心来，他依旧保持着警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心里则在暗自盘算着，这个斯宾塞先生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见他们一面，居然安排得如此细致，看样子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啊。

“没办法，我要对我的主人负责。”男人微微欠身，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忠诚。

张绍羽神色严肃，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赏金猎人，不是杀手。我不接……”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表明了自己坚守的原则与底线。在他的认知里，赏金猎人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只在合法与正义的框架内接受委托，绝不能与那些黑暗的暗杀行径有所关联。

“这是当然，请您放心，我们也不是黑帮。斯宾塞是英国最古老的贵族姓氏之一。我们的委托完全合法。”管家赶忙接过话头，语速稍快地解释着，试图消除张绍羽的顾虑。他挺直了腰杆，神情庄重，仿佛在强调家族的声誉与此次委托的严肃性，“斯宾塞家族在英国有着深厚的底蕴与极高的威望，数百年来一直恪守法律与道德规范，此次向您发出委托，也是经过慎重考虑与诸多权衡，绝无任何违法乱纪或违背公序良俗之事。”

张绍羽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管家，试图从他的表情与言辞中判断真伪。尽管对方说得信誓旦旦，但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在他们这一行，谨慎小心才能长久生存，一个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你先说说具体是什么委托吧，我得先评估一下是否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以及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合法合规。”

管家微微顿了顿，不再执着于对委托合法性的强调，而是极为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将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娓娓道来：“我来此，实则还有一个颇为关键的原因。您也知晓，英国虽允许民众持枪，可其管控相较于美国而言，要严格许多。我想着，各位此次前来，想必在武器装备方面会有所需求，不知是否需要我来代为操办一下？”他的语调平稳而舒缓，眼神诚挚地望着张绍羽，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且善意的提议。

张绍羽则紧紧盯着管家的脸，试图从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容中探寻出更多隐藏的信息。然而，管家就像是一潭深邃而平静的湖水，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明显变化，无论是眼神的流转还是面部肌肉的细微牵动，都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张绍羽心中暗自感叹，这无疑是个在各种大场面中久经磨砺的人物，其内心的沉稳与外表的镇定都不是轻易能够被撼动的。

思索片刻后，张绍羽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不用了，我们的装备虽然没能直接带进来，但请您放心，我们还是有自己的路子将其顺利运进英国境内。不过，还是要谢谢您如此费心。”他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一方面用礼貌的言辞对管家的提议表达了感激之情，展现出应有的社交礼仪；另一方面，字里行间也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团队的专业性与自主性。这绝非是一群毫无头绪、遇事便手足无措的乌合之众，对于武器装备的入境事宜，他们早有成熟的应对方案和隐秘渠道。言下之意，若是连这样的基础准备工作都无法妥善完成，那他们又怎有资格和能力去承接斯宾塞家族那高达一千万英镑的重大委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