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勇气是人类唯一的倚仗
“人类曾灭绝过一次，你应该看得出来，审判官，那些横亘在两极的城市群，坍塌在荒野的巨型古老机械结构，无不预示着人类曾经遭受的厄运：灭绝。”
“直到现在，那吹拂刮擦着整个大地的每年一个月的寒风，依旧源源不断的从两极的“白幕”中席卷而来，在地质层中可以发现，这样的情况在亿万年前从未发生过，无论是古新世始新世极热事件，还是新仙女木事件，都无法造成这般恐怖的气候变化。”
“因此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这非自然的气候突变，那是人类曾经的尝试，意图用那在如今看来堪比神明的造物阻止一件事情的发生：深海时代的到来。”
瓦西里的语调非常平缓，没有莫卡可那般如同步道的狂热，只是陈述着某种他所认为的事实，说到兴起，他四处踱着步：
“你对此应该不陌生，审判官，宗教里面的预言提到过<启示录>的降临，当某种条件集齐，人类将会被清算灭绝，根据统计学的概率论，你们的圣经有些地方也是可取的。”
“深海时代，是来自群星间的恶意。”
七印七灾，第五声号角...
那个漆黑的圣骑士也说过类似的话，当两个神秘的人说同一种事情，就让伊安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如果有天灾，那我相信人类也会延续，人类也必将延续，人类就像在黑暗风暴中不断爬行的将死之人，那名为勇气的火把是他唯一的依仗，而不是你那亵渎的改造。”
伊安会以毫不犹豫的话语。
群星中的恶意？
难道还有人比自己更熟悉这个？
在战锤的世界，有来自群星中试图奴役人类的异族，妄图毁灭人类的憎恶钢铁，诞生自情感深处的恶意实体，来自天外之天的贪婪虫群...
但人类从未倒下，也从不倒下。
“那是你不了解深海时代，审判官，你应该听说过一个著名的理论：在一个农场里，一只火鸡发现每天上午9点主人会来喂食。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火鸡归纳出“主人总是在上午9点喂食”这一规律。然而，在圣诞节前一天，主人没有来喂食，而是把火鸡宰杀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瓦西里耐心的解释着，但伊安早已听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题，也曾经无数次思考过现实宇宙和亚空间的一切经验是否有效。
得到的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客观恒常性永远是虚妄，客观存在的事物或规律在一定条件下保持不变的特性只是一厢情愿。”
伊安低声回应道，瓦西里那平淡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光芒：
“和聪明人交流的感觉很好，审判官，我本以为你是个疯子，但现在看来，你是个有智慧的疯子，和我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如此，在工业革命开启后，蒸汽炉心，蒸汽核心，发条机芯...无数科技造物让人类重现了古代文明的冰山一角，让那些毕业的工程师秉承着机械唯物主义...”
“当然，我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请不要把我当成那些庸俗的神秘学家，他们比机械师更加下贱低级，只是我对科学的理解比庸人更深刻，更高深...”
瓦西里的自吹自擂一顿，深吸一口气，他挤出微笑，竟是表达了歉意：
“原谅我，审判官，无数不理解我的人对我的科学嗤之以鼻，他们空洞的总结，记录，相信机械，而忽视哲学，维度和真理，但你不是这种人，我看得出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瓦西里是真的天才，维度...在这个年代，他居然参悟了更加深刻的物理。
但领先一步的是天才，领先一代的，往往是疯子，当天才失去了道德，在伊安眼里远不如一个工人高贵。
而紧接着，他便立刻开始解释：
“你应该有所发现了，审判官，整个世界正在变得...不那么现实，在某种不可逆且完全未知的影响下，现实这艘小破船正在无边的疯狂之海上航行，并逐渐沉底，这是不可逆的。”
“迟早有一日，当全世界会都来到异世界的领域中，就像是在这里一般，人类沦为最劣等的邪魔，成为最低劣的饵食...可人类的未来绝不应当如此。”
“看看这里吧，我奴役了那个存在，让人类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组建了围墙，立下规则，让普通的，无法承受这般改造的人们舍弃额叶，避免癫狂，从零开始感知世界，而你我这种可以承受的，则会成为他们的先知！他们的弥赛亚！”
“飞蛾连人造的光源都会去追逐，这自然规律却让它送命，但我会如飞蛾扑火般寻找百万种活下去的方法，不计代价。”
呵，原形毕露。
瓦西里最后还是要当神：新人类的神，一个该死的邪魔弥赛亚。
这就是禁忌之光的飞蛾扑火，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这位瓦西里和审判官是一类人：为了人类延续不计代价的人。
只不过，这样的代价伊安无法接受：将人类改造成邪魔？这不亚于为了对抗洪水，将人改造成鱼类，而自己要做鱼类的老大。
而伊安大概明白了未来的灾厄。
所谓深海时代，指的就是瓦西里相信异维度将会彻底把整个世界笼罩，让整个世界变为如同这所精神病院一样的地方，人们会癫狂，发疯，死亡。
而在瓦西里眼里，人类唯一一种存活下来的方式，便是改造自身，将人类全面沉入深海，让其能够重新适应深海环境。
这就是禁忌之光，挑战进化的极限，忽略自然的法则，打破人类身份的定义和桎梏，重新投入进化的熔炉...
不过，<如飞蛾扑火般寻找百万种活下去的方法>....说明在禁忌之光内部，肯定有更多的解法，不过身为神经系统专家，他的选择就是如此。
“呵呵...”
“呵呵呵呵....”
而伊安却只是沉默，而后低沉的笑着，越来越大声，望向满脸不解的瓦西里：
“面对天空和海洋，人类选择用钢铁和意志征服，猿人都会抱着原木过河，利用藤蔓爬山，你却选择把自己改造成鸟和鱼，何等可悲自贱。”
“是，面对邪魔，人类文明就是一栋破烂的房子，只要你上去踹一脚，你就会发现，就会有一群大汉出来把你揍一顿——而我，就是大汉之一。”
.....
此话一出，瓦西里的声音头一次带上了恼怒的情感：
“审判官，你很有智慧，但你不是天才，我才是，你压根不了解深海时代的恐怖！那些超越凡人理智的外神...哪怕只是幼崽，也足够让现实颠覆。”
“更何况我有工具，那个工具就是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我可以掌控一切...这是来自蒸汽塔下的力量，也是你熟悉的不死力量，它非常温顺，可以被我们的意志驯服，就如同你驯服了体内的邪魔，成为了猎魔人一样。”
在这个领域？
终于，在这么长时间的对话中，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可算套出了有效的信息。
伊安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在这个领域之中尤为强大，那也就是说...也仅限于这个领域，瓦西里非常强大，但也仅限于这里，而不是如同莫卡可那般可以在物质世界也有强悍的邪魔能力。
如果脱离这个领域呢？如果将他送入别的地方呢？将会彻底终结他的梦想。
地下室那个漆黑的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