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
扶苏听着这些，泪流满面。
父亲还是爱我的。
嬴政又是开口询问道；“假如有一天，从咸阳城传来一份诏书，要赐你一死？你当如何选择？”
扶苏叹息了一口气道：“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皇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君王，我的一身血肉都来自父亲。”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孩儿自刎以谢罪。”
“傻孩子。”
秦始皇听着这些，也是眼睛流出泪水。
想到了史书上的记载，天使到了上郡传来诏书，让扶苏自杀，结果扶苏真的自杀了。
这是大秦最大的悲剧。
那个仙人还讽刺的道，六个千古一帝都抽不出一个太子。
是这千古一帝太牛逼，还是太子太废物？
很多人没有答案。
史书上发生的悲剧，再也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因为他不允许。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直接斩杀天使，起兵造反吧。”
“寡人最为疼爱你，怎么会像这样糊涂的诏书？如果真的闹一天，那就是有人囚禁了寡人。寡人已经被某些人控制了，你最好清君侧吧！”
嬴政说着，叮嘱着太子扶苏。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太子是国之储君。
按照道理说，太子不应该离开咸阳，应该就在咸阳附近，随时准备登基为皇帝。
他近距离的教导太子，教导太子治国之道。
这是治国之道，不是教出来的，也是教不会的。需要不断在外面多走动，多学习，多领悟。只有自己学习，才能学会真正的治国之道。
很多东西都是学会的，而不是教会的。
趁着他还年轻，还能活十多年，可以为太子扶苏兜底，还是让太子到了外面多多走动，多多闯荡一下吧。
现在犯了错误，至少还有改正的可能性。
等到几十年后他去世了，扶苏一个人登基为皇帝，那是再也没有改正的可能性。
“孩儿知之！”
……
扶苏为太子的消息，快速的在咸阳城传播。
不久之后，秦始皇又是下达了诏书，太子当为齐王，前往东方巡视，并在齐国治理国家。
为了这次远行，秦始皇直接给他配备了大量的文武大臣，还有诸多的兵马。
李斯，也是在名单当中，他为齐国的丞相。
李斯，微微皱眉。
对于齐国丞相的位置，他很不满意。
他要当天下的丞相，而不仅仅是齐国的丞相。
李斯立刻前去拜见秦始皇，道：“陛下，可是要册封太子为齐王，让他驻守在齐国。”
嬴政道：“对。”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李斯立刻开口道：“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制度，一套法律，国家会稳定有序的发展。一个国家有两套制度，两套法律，就会彼此混乱，彼此冲突，然后国家灭亡。”
“天下只能有一个秦国，秦国之下有36个郡，每一个郡都是大秦的一个分支，彼此有序而稳定的发展。”
“可陛下，竟然在东方建立了一个齐国，齐国的制度必然与秦国发生冲突，那时必然会引发人心混乱，百姓心思乱乱，朝臣的心思也是动乱。”
嬴政淡淡的说道：“寡人知道，可寡人不在乎。”
李斯微微惊讶，本来要说很多的话，可现在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要继续辩论，找不到辩论下去的借口。
李斯道：“自古以来，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五大若是在边疆，必然发生动乱。五细如果在朝廷的中央也，必然出现混乱。”
“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何谓五大？太子、母弟、贵宠公子、公孙、累世正卿为五大；何谓五细？贱妨（害）贵、少（欺）凌长、远（离）间亲、新（离）间旧、小加（欺压）大，此为五细。“
“陛下，派遣太子到齐国，可是为了历练太子。“
嬴政道：“是！”
李斯道：“我大秦，没有历练之说。”
“只有庶民，才有历练！”
“为何要‘历练’？人心不服才需要‘历练’。扶苏这样的长公子从生下那一刻起，就已经令所有秦人臣服，根本不需要去哪里历练，更不需要任何的功劳，他生下来就是大秦的继承人。”
“只有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庶民，才需要历练。”
“太子扶苏这样的五大，不应该离开朝廷前往边境，一旦离开咸阳等于是在政治上出局。”
嬴政道：“你说的很对。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贵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秦终结的不只是混乱的战国时代，更终结的是贵族的时代。”
“贵族落，庶民起。”
“普通的庶民，也可以成为王侯将相。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
“皇帝必须要证明自己是明君，不然会失国。贵族要证明自己有才能，不然会丢失爵位。太子要证明自己有才能，不然会丢掉太子之位。”
想着这些，秦始皇苦笑了起来。
昔日作法自毙的叫商鞅。
现在有一个作法自毙的，叫嬴政！
西汉出了六代明君，然而第7代不是明君的时候，国家就不稳，然后国家就灭亡了。
这些年，他先后覆灭六国贵族，然后迁移六国的豪强世家，到了边疆地区，或是在关中地区。这让六国其他多数的区域，会出现一种权力的真空。
很多的底层庶民，会纷纷崛起，取而代之，占据那空缺的权力。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庶民的时代。
无数的陈胜吴广，无数的刘邦会从底层崛起，然后占据高位，然后把很多残余的贵族打落悬崖，就连他这个始皇帝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很多人会想着，彼可取而代之，或是大丈夫生当如此。
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没有贵族会拦截他们。
因为所有的贵族，都被他这个秦始皇给清理了。
他嬴政成为唯一的贵族。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唯一的出路，就是他这个唯一的贵族，伪装成亲近庶民，热爱庶民的样子，就好像狼对羊说，我爱你。
然后，在身上披上一层皮，说我也是庶民，我爱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