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眉间尺
对于李轩口中所说的“别太惊讶”，三人心中当然好奇。
那位校长难道是什么熟人？
是经常在电视上能看到的角色？
是某位家喻户晓的科学家，他在这里隐姓埋名，为人类的未来保驾护航？
许多可能性在脑海里旋转。
但他们并未追问。
一方面，反正都已经到了门口，再怎么着急，也不差这一时。
另外一方面，李轩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
在他们靠近之后，那扇透明的玻璃门自动向两侧分开。
宋乔率先迈步踏入，按照李轩所说的那样，在经过了门厅后，朝着左手边的走廊深入。
叶阳也苏秋也紧随其后。
伴随着逐渐深入，叶阳就越发觉得奇怪。
因为这栋楼的建筑风格相当老派。
这栋建筑完全不考虑采光问题，走廊左右两侧都是房间。
走廊天花板上的那种老式挂灯，光线昏暗不说，更是毫无设计感可言。
整体来讲竟然给人一种陈旧感、阴森感，和外部的自然风光格格不入，更和整座基地的科技感是天差地别。
如此设计，就好像是资金到了此刻已经耗尽，所以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节约经费……
这些年面子工程当然不少，就连环城之内也偶有相关新闻。
但转念一想竟是又觉得矛盾。
这毕竟是眉间尺……他们会缺乏资金吗？
叶阳想着，看向了走廊尽头。
那是唯一一扇被单独光源照亮的房门。
这是昏暗之中的唯一明亮之处，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校长就在那扇门后，而那句“别太惊讶”到底意味着什么？
重重思绪之下，他们很快靠近了那道门。
三人止步，互相对视了一眼。
即将面见那位神秘的校长，心情自然是有些复杂。
然而，就在宋乔打算敲门的时候，那扇门却是“咔哒”一声打开了，发出了一道“吱嘎”的摩擦声响。
而当他们终于看到了门后的那位校长，三人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十分精彩。
叶阳发现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大错特错。
不是什么科学家。
也不是隐姓埋名的大学者。
更不是什么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到的熟人。
它就不是个人。
是一个浑身泛着金属光泽的机器。
它只有上半身，从胸膛开始便不再具有人形，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各色管道线路从胸膛里延伸出来，延伸向了这“校长室”里的各个仪器设备。
那些仪器设备可以说是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将这没有窗户的校长室四面墙壁堵了个密不透风，就只留了扇门的空间出来。
虽然李轩提前预告了“惊讶”，但真正看到这一幕时，三人都明显被眼前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时，这位机器人校长开了口。
“宋乔女士、苏秋女士、叶阳先生。”
“欢迎你们加入眉间尺研究院。”
他的声音慈爱、充满磁性，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脑海里应该会浮现出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满头银发的老者形象。
但实际上，这个像是骷髅一般的机器人脑袋，以及从胸膛往下的线路，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是惊悚。
而这慈爱声音却又无比反差的再次响起：
“还等什么呢？”
“你们应该有很多东西要问吧？”
“请进。”
确实有很多事要问。
叶阳平复了一下心情，跨步迈入房间之内，苏秋和宋乔也跟着叶阳的脚步进了门。
能落脚的空间大部分都被线缆占据，叶阳三人站在机器人校长正对面，显得有些局促。
背后的那扇门吱嘎一声关闭，这机器人的声音也随之继续响起：
“首先是自我介绍。”
“我的编号是城隍01，是眉间尺人工智能城隍序列的初期版本。”
“我的职责是对本避难所的维护以及监管，从而及时发现并处理问题。”
“与此同时，我还兼任本避难所的人事调度，处理人力分配，尽量发挥避难所内人员才能。”
“大家称呼我做‘校长’，我很爱这个称呼。”
“你们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编号是“城隍”吗？
叶阳对于这个名词有些印象。
守护城池之神，用在这避难所的中枢人工智能身上，相当合理。
如此看来，眉间尺甚至不只有一种人工智能存在。
他记得自己在那个安全屋里见过另外一个人工智能。
那是个叫做“黑衣”的人工智能。
和“黑衣”的工具属性相比，这个“城隍”看起来更加拟人。
它甚至还提到了“爱”这样的字眼。
毕竟是避难所的中枢，会有这样的拟人风格，目的应该是能让被收容的灾民更容易接受。
他被赋予的这个慈爱声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作用。
正当叶阳想着的时候，那“校长”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问了。”
叶阳宋乔和苏秋都有无数问题想问，可三个人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校长”呵呵的笑声传来，他紧接着又道：
“哦，我忘了……”
“在那之前，不如我先来讲讲眉间尺的由来？”
他真的忘了吗？
叶阳觉得不是，这是某种拟人化的表现。
但无论如何，这“眉间尺”的由来，也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之一。
宋乔和苏秋两人也暂时把心中的问题搁置，安静的等待着“校长”描述眉间尺的含义。
短暂的沉默很快被“校长”的声音打破：
“很久很久以前……”
“干将为楚王打造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可利剑虽成，干将却并不以此快慰。”
“他知道，楚王生性暴躁多疑，此剑一经问世，楚王必会忌惮自己再为他人铸剑，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临危之际，干将悄悄留下了另外一把神剑，并将复仇的重任交给未曾出世的孩子，随后……干将果真被楚王所杀。”
“干将死去后，干将的妻子莫邪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天生异象，双眉之间竟有一尺宽。”
“时间更迭，这孩子逐渐长大，莫邪便把父亲的悲惨遭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这孩子听。”
“复仇的怒火充斥在这孩子胸中，他立下志向，必为父亲报仇。”
“他翻出了干将留下的那柄剑，与母亲告别，离开家乡，踏上了复仇之路。”
“可楚王却冥冥之中有所预感。”
“他在梦中见到了这孩子前来索命。”
“楚王醒来后，惊恐万分，立即下令抓捕这孩子。他将梦中的那张脸制作成画像，在楚国各地张贴榜文。”
“这孩子在重重围堵之下，虽然遁入大山逃得活命，却始终无法再威胁到楚王……”
“而就在他苦闷之时，一位神秘黑衣人悄然现身。”
“这黑衣人道：把你的头和剑交给我，我能帮你复仇。”
“这孩子并未犹豫。”
“在唯一的希望面前，他只能选择相信。”
“他拔出宝剑，决然割下了自己的头颅，以性命相托。”
“黑衣人携头见楚王，称头需煮烂，否则恐生祸端。”
“可这头三日三夜仍未煮烂，黑衣人便骗那楚王道：大王，或唯有您亲至锅边，以无上威严方可压制此子邪气，才能叫此头煮烂。”
“楚王不知是计，来到锅边，却被黑衣人一剑斩落头颅！”
“楚王虽被斩首却仍未死，竟是与那孩子的头颅在锅中缠斗，黑衣人看那孩子渐落下风，竟是也一剑斩掉自己的脑袋，加入了锅内的混战之中。”
“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最终，三颗脑袋被煮的稀烂。”
“虽是如此，那孩子也终于完成了复仇的夙愿。”
至此，“校长”话音落下。
校长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
尤其是听到校长的开场白竟然是“很久很久以前”，叶阳心中更是极为意外。
不过，在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叶阳便立刻明白了一切。
073研究院被称作是眉间尺，简直太过合理，合理到了让他觉得这个神话故事简直是为机构量身定做。
他在脑海里立即把故事与现实一一对应。
“楚王，指未来人。”
“黑衣人……那个在安全屋里见过的人工智能就叫做‘黑衣’。”
“而我们……”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阳只觉得心头一震。
“我们……”
“都是眉间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