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泾川
醒来的时候，大巴开进彬县服务区，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醒来，都半卧坐在卧铺上。
大巴车司机往车厢里喊道：“彬县服务区到了，要上厕所的赶紧起来上厕所，这里就不多停留，节省时间开到终点站，到那边吃的喝的多得很。”
车门打开了，乘客陆陆续续下车。
秀玲慢慢挪动笨重的身子穿好鞋，锁城早早的在车门口候着了。
正要下车的单林军回过头来问我一句“你不下去，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县城。”
“我不下去了，你去吧。”
“随你。”
大巴车重新启动了……
“泾川县城到了，要下车的人，收拾一下准备下车了。”副驾驶员转过头来喊道。
锁城把脚从被子里拿出来，开始穿鞋。秀玲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身子，穿好了鞋子。
“喂！县城到了，你不想下车是不？”单林军转过头来对着我喊道。
单林军对我就是喂喂喂的称呼，我对他也是直呼其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感情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好奇的人肯定也会疑惑一下，感情不好为啥还要强扭在一起，这不是互相折磨吗？
我回答：“知道了。”
单林军对我说话的语气就像车门打开后下车的天气，凉飕飕的。
下了大巴车，单林军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对着锁城说道：“走，都去我友军哥家里。”
锁城说：“我就不去了，你俩去，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哩！赶紧过去坐去原上九点的这趟车。”
单林军说：“娃在家里等你们，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还得买些东西回去，这个不吃馍馍，要吃大米呢。”
单林军对我的关心都是用言语向旁人表达，让别人觉得他对我很好，是我不知足。
我在意的不是吃什么，真的对我好，吃馍馍就吃馍馍，对我不好，在西北吃上了大米，就能吃出幸福感吗？
跟着单林军来到他的友军哥家里，友军哥是在县城里面做老师，住在宿舍里，具体位置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个单门小院子，大概五六十年代盖的那种单位宿舍。
友军哥招呼我们进屋，单林军一看到自己的亲人就热情得不得了，张牙舞爪咋咋呼呼的说话。友军哥是个比较含蓄的男子，自然是很稳重，他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我站在在单林军的后面，手脚无处安放。
“这是我哥，大爹家的，彩霞姐的亲哥。”单林军转过来对着我说道，又回去对着友军哥说；“这是我媳妇，傅娟娟，贵州的。”
“你好！友军哥。”
“你好，快进来坐。”友军接着说道：“我这是宿舍，除了这里就睡个觉，没有啥多余的家具，吃饭都在学校里吃。”
单林军说：“这美得很麻，一个人住刚好。我看还有暖气供应哩！”
“这暖气没啥用，年限长了，冬天效果不是很好。”友军边说话，边把倒好的开水递给我们。
接过开水，我问：“友军哥，你这里能刷牙洗脸吗？我想洗把脸。”
“能洗能洗，外面院子里有水龙头，壶里有热水。”
“我也要洗把脸嘛，坐车把人坐得，脸上的油都能炒菜了。”
“坐了几个小时？”
“18个小时，车子上有三个司机换着开，一夜没停过。”
“比坐火车快。”
在院子里洗脸的时候，单林军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一会我彩虹姐、姐夫，要过来，你要注意说话。”
我说：“我要注意什么？见面不就打个招呼嘛，都还不熟悉，我能跟你姐你姐夫敞开心扉聊天啊。”
单林军说：“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对了，哪来这么多话。”
当时我心里的火压了又压，总算压了下去，我心里已经很不开心了，我用余光斜视了单林军，这也是我开始对他起了反抗之意。
在友军哥家里待了20分钟，彩虹姐、广平姐夫都来了，带着他们的一对儿女。
彩虹姐烫着时髦的卷发，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开肩毛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衫，她和彩霞姐长得有八分像，个子比彩霞姐高也显壮实些，不知道是不是穿高跟鞋的缘故。
广平姐夫穿着一件皮衣，看上去像事业有成的老板，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单林军的大爹家有五个孩子，彩霞彩虹和友军，还有两个姐姐是在后来才见到。
单林军又是一波张牙舞爪咋咋呼呼的问候，还跟广平姐夫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彩虹姐问：“这是你媳妇？”
我主动打招呼：“彩虹姐，广平姐夫，我叫傅娟娟，老家贵州的。”
我也顾不上单林军什么反应。
彩虹姐说：“走，进屋坐，咱们这个地方你能看习惯，一到冬天黄沙满天飞，身上都是土，有的时候人嘴里都进了土哩。”
彩虹姐开始说话了，单林军就没机会插话了。单林军倚在桌子边站着，彩虹姐拉着我坐在了床上，两孩子在院子里玩，友军哥学校有事先出去了，广平姐夫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当时我自己说了什么也都忘了，彩虹姐刚问完我，单林军的话像泄洪一样，滔滔不绝。
友军哥回来了。
彩虹姐问：“友军，你那个对象几时来？”
“大概一会就来了。”
过了几分钟，从门外进来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子，白皙的皮肤，穿着一件灰色白领子的上衣，扎着马尾。
友军把她请进屋，她在友军哥带领下，坐在了床尾的边上，屋子里很小，我和单林军走到了外面去了，就留下彩虹姐和广平姐夫陪着。
说了什么都没听见，我们去跟孩子们玩了。
过了一会彩霞姐也来了，我跟彩霞在昆山就熟悉了，见面自然就不陌生了，彩霞看屋里有人，也跑到孩子们跟前了。
女子来了差不多20分钟，就离开了，她就是后来友军哥的媳妇春燕嫂子。
单林军要请友军哥、彩虹姐、广平姐夫、彩霞姐，还有两个娃娃吃羊肉泡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小吃，友军哥学校有事要回学校去了，羊肉泡馍就没吃上。
彩虹姐对着广平姐夫用制止的口吻说道：“你能少吃些大蒜，医生都说了你胃不好，要少吃大蒜，你剥这么些，是要当饭吃。”
“你少管，今儿个我小舅子请我吃羊肉泡馍，我开心，多吃几个大蒜，不会有啥问题。”说完，又往面前抓了一把大蒜冲着彩虹姐笑了笑。
“你看你看，可是要脸，脸皮比家里的炕台都厚。”
“羊肉泡馍来了。”带着白色帽子的小伙子用托盘端着4碗泡馍朝我们走来。把羊肉泡馍放在桌子上，又说道：“稍等一下，还有三碗小的。”随后三碗小的也上来了。
吃完羊肉泡馍，我们又回到友军哥家里去拿行李，彩霞吃完羊肉泡馍有事先走了。
拿好行李，彩虹姐和广平姐夫又陪着我们在路边等车。
在等车的时候，彩虹姐、广平姐夫、单林军他们用家乡话在聊天，我也插不上话，那个时候我也不爱说多话。
彩虹姐问：“你看友军这个对象怎么样？”
单林军说：“长得一般般，主要这是相亲的，可是能长久？我和她我两个是自己谈的，不一样。”
单林军说话就是喜欢信手拈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脸红。
15年过去了友军哥和春燕嫂子两人很相爱，家庭和和美美。
彩虹姐说：“长相就先别说了，主要是人好不好，咱们家里就是这么个条件，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跟你姐夫也是相亲的，这么多年，两个娃娃了，农村人嘛，就是这样过日子。”
“你嫁给我，是你的福气，你看我长得一表人才，走在大街上人家都羡慕你呢？”广平姐夫嬉皮笑脸的对着彩虹姐说道。
“你就会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往后退10几年，我嫁谁都不嫁给你。”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娃娃都两个了，争来争去没意思了，我还是想着挣钱给你们娘仨花。”
单林军手机响了，接起了电话。
接完电话说道：“霞霞一会过来。”
不到10分钟，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子朝着我们走来，一脸的傲气和不屑。
“哥，彩虹姐，广平姐夫。”
“这是你哥媳妇。”彩虹姐向霞霞介绍我。
“你好！霞霞。”
霞霞的脸上露出轻蔑的一笑。
她朝着彩虹姐和广平姐夫说道：“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哩，火锅店里忙着呢，二哥你送我过去。”
“能成。”
我赶紧把包里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递给霞霞。
我说：“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我把手伸出去。
霞霞瞄了一眼，不屑的说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有机会再给也不迟。”
单林军也加了一句：“这么着急做啥子，人家还忙着上班，你这礼物又不是贵重的。”
说完兄妹俩走了。
我尴尬极了，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还站着不熟悉的姐姐姐夫。
好在，彩虹姐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和我聊起了家长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