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希望
听到李挽生的问话，方益先是一愣，随后奇怪的看着他。
“这个世界不能也有灵魂二次元之类的说法吧。”
“我要是说个鬼，他也会以为是鬼渊里的鬼物罢。”
于是，他思索片刻，回复说道：
“人死之后按照常理会形成白骨，但你这么一说，刚刚那生物体内好像有术法的痕迹。”
“或许会人肉长毛，指尖发长发紫，整个人麻木僵直？”
“当然，我说的是被邪恶术法侵蚀的人类。”
李挽生嗯了一声，指着刚刚离去的那只黑色人骨的身影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被称作桢人。”
“所谓桢人，是人死后被某些精神术法力量一激，将会以人骨的状态行走一段时间。”
“这些人的死亡前的信念不需要很强，但是需要有一个统一的方向才能够真正形成一批桢人。”
“这些桢人单体力量不强，但若是联合在一起，将会产生一种免疫绝大部分术法的无形场。”
方益啊了一声，“刚刚那些人去干什么？”
李挽生摇摇头，眼神看向地底，端详几秒后便说道：
“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只怕是一场巨大的事变。”
“只不过如今的朝廷，也确实需要一点力量来改变了。”
方益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这种话在平日里说说也就罢了，如今被李挽生直戳了当的点了出来，倒是让方益有些惊讶。
但他旋即一想，又释然了。
“我确实该死，但桢人的诞生，则代表比我更该死的人出现了。”
“啊，也对。”方益挠挠头说道。
李挽生看着远方，思索着什么，方益见状，沉吟片刻后说道：
“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搞点事情，帮帮这些祯人也好。”
李挽生点点头。
……
在官府深处，一间被精细雕琢的卧房内，一城之主董亮大人正惬意地躺在柔软如云的锦缎大床上。
床榻之上，镶嵌着珠宝的床柱熠熠生辉，精致的蚊帐轻轻飘动，映衬着他那肥胖的身躯。
佣人小青，身着素色衣裙，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用银勺为他喂食着刚从厨房刚做的美味佳肴。
“小青啊，记得过几日便去李府再讨要几批白鱼，”董亮大人边享受着美食，边懒洋洋地吩咐。
“那批白鱼实在是不够有趣，玩了几天就死了，真是无趣至极。”
“记住，我要大点的，小的哭起来太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道：
“你就告诉李府，他家的四公子成人礼将至，我董亮届时定会亲自前往，为他祈福祝寿。”
小青闻言，连忙屈膝行礼，她的身影在华丽的地毯上投下了一道弯曲的影子。
她深知主子的性情，于是匆匆转身，脚步轻柔地朝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董亮大人那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小青。”
小青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冰冻般，她迅速跪倒在地，头低垂，双手紧紧握拳，以掩饰心中的惊恐。
“小青，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董亮大人斜倚在床榻上，目光斜视，轻酌一杯淡茶。
小青的心跳加速，她努力平复情绪，声音却仍忍不住颤抖：
“官家，小青跟了您有五年了，对大人绝对忠心耿耿。”
董亮轻哼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
此时，一旁的佣人赶紧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董亮大人的身体，仿佛托起一件易碎的珍宝。他们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惹得主子不快。
紧接着，他轻轻摆手，其余的佣人立刻会意，将桌旁上一把精美的匕首递到他手中。
他把玩着匕首，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让小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只不过她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地面，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指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过了许久，董亮大人似乎觉得无趣，便轻轻放下匕首，语气平淡地说：
“小青，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佣人，却唯独没有换掉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青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努力压制住恐惧，声音微弱地回答：
“小青不知……还望大人恕罪。”
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仿佛害怕惊扰了这房内的宁静。
董亮轻叹一声，啧啧一声，问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身上哪一点吗？”
小青身子一颤，低着头颤抖着回应：“不……不知道。”
董亮对这个回答不感意外，笑吟吟的继续说道：
“那好，你脱下来，让我再看看我喜欢你哪一点。”
小青闻言，脸色通红，衣角被她揉搓的发皱，心中羞愤。
但小青也知道，董亮却并不是一个耐心的主儿，只听后者轻飘飘说道：
“怎么，让我叫人帮帮你？”
小青顿时一僵，脸上羞的通红，手指僵硬。
等了有几秒钟，还是不见小青动手，董亮给下人递去一个眼神。
佣人们立马会意，往日里还和小青视为竹马同胞的佣人们竟然在这一刻强行捆绑住小青的身体，一点一点如同强暴般撕扯着小青的衣服。
“不要啊大人……”
“我错了大人……”
“我真的错了大人……”
小青的声音几乎要喊哑了一般，但周围人却丝毫不敢停止，就连她走的最近的好朋友也在这时在她耳边低语着：
“快……撕。”
好朋友的轻语让小青如遭雷击，她不再反抗，眼神变得麻木。
“很好。”
胖官人靠着佣人的支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颇为满意的看着眼前这幅“杰作”，他点点头。
突然，他脸色阴沉，指着小青身上的一处青痕，大声呵斥问道：
“谁人做的！”
“我让你们给她脱衣服！谁让你们捏她了？”
众人纷纷不敢抬头，跪倒在地。
董亮冷哼一声，竟是直接迈开步走了出去。
官走人群散，整间屋子只剩下了小青一个人。
她的衣服早已经被脱得干干净净，私处一眼便可览全。
但偌大的城主府内，只有宫人们时不时经过时传来一声轻笑和挑逗，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位苦命人搭上一件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变得寂静无比。
“咚咚。”
一道敲门声响起，小青并没有抬起头，她已经失去了原先那个灵动的灵魂，身体也随之变得冰冷无比。
“天寒了，穿上吧，这件是免费的。”
藏宝道人裹了裹身上的包袱，将一件素朴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到小青的身前。
在这过程中，他全程蒙着一根黑布，尽管这黑布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乖……穿上衣服然后离开这里，将不会有人记得你。”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的人生还很长。”
他轻抚起小青的身子，这才发现对方的双腿膝盖此时已经铁青一片，她早就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藏宝道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丹丸。
“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我就亏本了。”
“我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要答应我。”
说话间，他已经将丹丸喂给了小青，后者眼中光彩微微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但好在有了几分神智。
“真是苦命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怀口中的镜子亮起微光，小青身上的某种东西被吸走了部分。
他倒了一杯热水，将之递到小青的身边，轻语道：
“还有很多苦命人，我要去找他们了。”
“作为见面礼，我送你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的名字，叫做自由。”
话罢，藏宝道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眼前的小青微微一顿，下意识蹲坐在地，恐惧的捂住自己的身体。
但是下一刻，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身上的这件素朴的衣袍。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探查了整整一个小时，最终发现了一个事实：
偌大的城主府内……
除了她再无一人活着。
简而言之：她真正的自由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两行清泪不自禁流下。
而在天空之中，藏宝道人的身影幽幽躲藏在云层中，摇摇头。
他的目光透过浓浓云层，又看向了某一处。
在那里，有两位青年正小心翼翼的跟着一批祯人前进。
“真是偏心啊。”
藏宝道人撇撇嘴，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愤的看了天上那道血门虚影。
……
藏宝道人的所作所为，作为另一地的方益和李挽生二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前方的一大批祯人要搞事情！
“你猜猜，他们要干什么？”方益忍不住问道。
李挽生看着不断前进着的祯人群，眼中思索之色一闪而过，继而说道：
“他们这是要去……护安军营啊。”
“那是哪？”
方益下意识问道，他本来就不是本地人，而且在原身的记忆中也根本没有类似的记忆。
“一个军营。”李挽生解释道。
“只不过这个军营的性质有问题，算是千喜城特有的一个军营吧。”
“这么一来，这些祯人的真正目的倒是好猜了。”
闻言，方益心中更是奇怪。
“详细说说？”
李挽生点点头，将方益抓着拉到一处隐蔽之地，能够看到祯人的动向又不易被发现。
“千喜城是朝廷分派管辖的一座城池，有一份独立的自主能力。”
“护安军营便是千喜城自己的战备力量，每逢战乱，都要抽调一部分离开站守边疆，以至于这里的士兵战斗能力以及术法施展都格外强大。”
“同时，这也是普通人能够晋升身份的唯一一个途径。”
“只要战胜对手，便能够进入军队，享受高待遇。”
方益闻言，心中一动，好像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点着头没有说话。
李挽生继续说道：
“但是这几年，这条晋升通道被单方面隐形关闭了。”
“它们推出了一枚名叫术法召唤器的东西。”
“只要在比试场上吃下药丸，场外的人便能够施展咒术帮助取胜。”
“只要有钱，就能够靠术法帮助堆叠上去，哪怕是一个废人也能够进入军队享受。”
“但是穷人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这些没有一点用的东西。”
说到最后，李挽生的语气变得无奈，方益听了也为之愤愤不平。
“没人站出来？”方益皱眉问道。
李挽生惊讶的看了眼方益，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或许有罢，有也死了罢。”
方益语噎，这个结果倒是十分可能。
这时，只听李挽生淡淡说道：
“这种模式按理想状态下是不可能持续的太久，边疆战事也紧张，滥竽充数在那边活不了多久。”
“但是，在现实中，往往可以让训练有素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去送命，只要给够钱。”
“如果朝廷不查，这种模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子子代代无穷匮也。”
方益一时震惊，直到听到李挽生说的这些话，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思维有多幼稚。
“那普通人永远无法翻身？”他忍不住问道。
他回想起自己的经历，若不是叶眉人带他进入道途，恐怕自己就是这普通人群中的芸芸一生吧。
“当然是有的。”
李挽生淡淡说道，将手指指向远方，正中那些祯人，道：
“他们就是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