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几只老鼠在尸体旁绕过，行至坑边，匍匐着身子，开始呕吐，被混成一团的米面油与银钱被断断续续的吐到坑中，看数量足足有数斤。
混合物落入坑中之后，迅速被污血沾染，染红，污秽攀附，消融在血水之内，随后肚子突兀干瘪下去的老鼠趴在坑旁，饮了几口血水，瘪下去的肚子迅速拉扯恢复，闪烁一层血光，体长都大了不少，
随后退到一旁，第二只老鼠交替着进行喷吐的动作，
坑内鲜血淋漓，随着被吐入物品的越多，开始翻滚沸腾起来，绽出大小不一油亮且泛着赤红光泽的血泡。
而坑的一旁不远处，
府令方云便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注视着不断沸腾翻滚的血池，嘴角笑意如何都压不下。
随着沸腾的血池到达顶端，方云略一挥手，旁侧石林中传出断裂声响，隐约间一个透明的影子被随后投入血池之中，滚沸的血池瞬间降了温度，恢复成不温不火模样，只是天地间的书香气，越发浓郁了，
林木交映，青白二色石柱林立，鹿鸣书院的意气林中，石柱隐裂，隐约一阵哀鸣，
“父亲，这些，应是够了。”旁侧穿着一身书生袍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贪婪的看着平静下来的血池，鼻翼忍不住的抽动，似要将此地所有的墨香气全吸入鼻子中一般。
方运垂着眼眉，手扶着肚子，嗤笑一声，“不够，远远不够，你还看不出来，王朝已经放弃斗牛城，水神庙倒下的一刻便是我这府令做到头的一刻，若不能在现在弄到足够的气运，以后你难道要去镇妖司拼命吗？你真觉得你有天赋？”
青年人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是暗暗撇了撇嘴，便换了话题，“父亲，为何王朝要放弃斗牛城，这城内经营了……”
“永远不要去思考他们在想什么，哪怕他们打算将斗牛城当个鞭炮炸了！咱们能做的也只是趁鞭炮没炸之前跑出去，站在安全的地方听个响！”
方云眯着眼睛，狭长瞳孔映照血色，“孩子啊，斗牛城太平太久了，你约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做主的。”
“修行者需要气运，所以王朝出现了，若是哪天他们发现了比气运更有价值的东西，王朝的颠覆不过弹指罢了，”
方云调转脑袋，看着自己儿子扬起来的脑袋满目倔强之色，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只能啐骂了一声。
闷过头去，不再说话。
静静的看着身前的血池，
来自不同物种之间的污秽血液，来自鹿鸣书院百年意气林所留存下的气运石柱，还有盗来的，斗牛城居民食用的粮食，花费的银钱，三者混在一起，与血池之中混杂交融，逐渐混合糅杂在了一起，升腾混合成一份气运。
飘渺，浩瀚，却又缠绕着丝丝血痕，哀怨，愁苦，又带着冲天怨气。
方云此时终是起身，打开肚子，他根本就不胖，他的肚子是用的精细机关做出的掩饰，此时机关打开，里面正坠挂着一枚碧绿大玺，随后，捧出大玺，闪身来到血池之前，
大玺碧绿色光泽一闪，便将气运纳入其中，随后可见，大玺之内污秽的血液混杂，将碧玉色的大玺染成黑红二色，封闭的大玺里面随后出现各种小型幽怨的面孔在复仇的血水中哀嚎，哀怨的面孔拉的冗长，在血水之中破溃消融。
最后碧色升腾，将一切景色全然遮盖了，只留下顶端一只三足玉蟾轻轻颤抖。
方云托着大玺的手微微下沉。
姜云眼睛都直了，尽管现在这东西看上去很不对劲，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气运，方才在血池上空收敛起来的，估摸着有三四十柱，但是大玺里面存的气运可不是少数。
轻轻吞咽着口水，暗暗嘱咐自己暂时不能动手。
方云那个胖子的修为也是八境之上，她并无必杀的把握，她目光贪婪，直至蟾玺被重新放在肚子里，臃肿的官服被拉扯着重新盖在肚子上，此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在此时姜云的心中，
方云的优先级已经和水神庙并列，
水神庙是她找不到水神庙的神像，无法寻到百载积攒下来的气运。
而方云这边，则是暂时没有把握打过一个八境之上的修士。
但是！
所谓贼不走空……啊不是，是努力应有回报！
方云暂且动不了，可地上的老鼠，那些都是气运啊，姜云将目标转在老鼠之上，那些硕鼠吃完血水变得懒懒散散的，身上逐渐渗出血珠，身形都被拉长了些许，肚子更大，看起来能够盛放更多东西。
等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批硕鼠，方云终是停下了动作，将周围尸体一股脑的推入坑中，随后又将血坑掩埋，移来一处方碑掩在坑上。
一挥衣袖，硕鼠直接退入洞中，随后语重心长的对方平阳说道：“快到年关了，该到书院考核的日子了吧？”
“是。”方平阳点头应许。
姜云不在乎这些家长里短，悄悄退去身形，她估摸着，那些老鼠若是躲藏，可能在那处偏僻的小院子中，也可能在地下。
但是若是想要的第二天继续盗取气运，那处偏僻院落便是硕鼠必经之所之一。
姜云眼眸光亮，迅速返回家中，明夜早来，赚他个盆满钵满！
一夜修行。
只是用命殿再震了两次气府，姜云穿着镇妖司的行服，扶着佩刀，昂首行进至司中，
隔着很远，便看到在“镇”字旗下，窈窕女郎，配着长刀，衣着利落洒脱，一副干练模样，
而在她身边，也有两个熟人，一个是曾经的守城军卫静羽，穿的……
算了，不感兴趣，仓促瞥过。
另一个有意思多了，是那个半夜被姜云踢了一顿的秃鹫男，此时鼻青脸肿，穿着行服，委委屈屈的站在王小蕤身后。
“师姐，这是？”
“我同意了司里的提议，成了一支巡街队，负责城区巡逻，这是原城门守将，卫静羽，这是我师妹姜云。”
卫静羽抱拳，“说是守将太抬举我了，只是一个城门小队长。”
姜云抱拳，“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