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龙王祭
“道长，我知道你与杨小妹……”
邵薇顿了一下，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两人，继续道：
“你也不想她这份天资卓绝弃之不用吧？”
“嫂子，这事儿还是容后再说吧……”
忽听得楚子雄声音响起，众人脸色都是有些奇特。
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粉雕玉琢不辨男女的孩童，身上背着一个婴儿襁褓，缓缓迈步朝着屋内走来。
那背着包袱的孩子自然是灵物小枕头，也不知是自觉亏欠楚子雄，还是天性纯质，它干起活来十分卖力，额头都出汗……呃，并没有。
那襁褓中的“婴儿”探出头来。
楚校尉一脸无奈：
“嫂子，此间事未了，咱们还是不要起内讧了吧。”
“云霄道长是我的救命恩人，看在我的面上，杨姑娘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子雄都如此说了，邵薇只得作罢。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赵无疾扫了一眼：“萧哥呢？今夜可不能没了他……”
众人出了房门，看到萧德爽正抱着一个……大盆？
那木盆足足有脸盆那么大，米饭、红薯、饭菜等物堆起了一座小山。
而这位憨厚汉子正抱着木盆疯狂吃喝，不加咀嚼，小山顷刻间下去一半。
眼看众人目光看了过来，邵薇目光闪躲，轻抿嘴唇：
“我、咳，我家相公，食量大了些……”
何止是大了些。
萧德爽身边已经堆了三五个木盆了。
赵无疾杨有粟都看呆了，这饭量，让他俩能吃半个月……
被他们盯着看，萧德爽也没有不好意思，憨憨一笑：
“道长，要不来吃点？他们家的饭还挺好吃的……”
“不用了，萧哥……”赵无疾虽没吃饭，但看也看饱了，笑道：
“睡够了吗，今夜可有劲继续巡夜？”
虽然那裴老头保证不会出事儿，但他的保证之下，总觉得问题更大了。
“道爷，今夜应该不必巡夜。”
杨有粟说道：
“今夜是龙王祭，所有人都要在广场上参加祭典。”
“龙王祭？”赵无疾心中一动，想到了今天梦中的景象。
“是个什么东西……”
莫非又是那死龙魂魄的事儿？
而其他人却不怎么在意，楚子雄随口道：
“只是当地的一种习俗，过个几年便要祭拜龙王，祈求龙王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罢了。”
“是呀道爷，基本上别的地方都有这种类似的活动，拜山神，拜土地，拜城隍，都有的。”
等到吃过了饭，休整一番，天色已黑，几人才赶往那广场。
路上，赵无疾向他们解释了自己今日所做之梦。
见多识广的巡天阁旗官邵薇沉吟片刻道：
“道长所做的梦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我等对此地都不太熟悉，如果那龙王被杀的传说是真的，阁中卷宗定然有记载。”
“至于那龙血龙鳞和龙珠……”
“龙血对人来说是剧毒，但对妖物来说，却是大补之物，借助龙血，只怕是能快速化形。”
“龙鳞坚固如铁，能做甲胄，龙珠能拿来炼器，也能借助龙珠行云布雨……”
赵无疾心中一动，快速化形、行云布雨……
结合那只年轻狐狸仅仅用了二十多年便化形，再加上这荒年，此地却风调雨顺……
看来，那死龙的传说，倒也不一定全都是杜撰……
……
龙王庙内。
裴嗣穿上了祭祀所用的古怪长袍，其上绣着满身龙纹，其色如黑铁，象征龙王之鳞片。
头上戴着高高的冠冕，形似犄角。
手中拿起一杯清水，比喻龙王御水之权柄。
“梦婵，你可准备好了……”
裴嗣原本刻薄的脸上，显出些许淡漠，搭上一身龙袍，颇有威势。
裴梦婵衣着一身洁白袍饰，象征纯洁龙女，脸上画着油彩，强行在清秀的脸上涂抹威严和圣洁的妆容。
“我已准备好了，爹。”
他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女儿，想要触摸一下她的脸庞，却又及时收回了手。
“爹对不起你。”
“爹，快些走吧。”
裴嗣最后看了一眼大殿，看向那龙王牌位。
缓缓抬起手，将那木牌狠狠丢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随后点燃熊熊火焰，将一大袋子黑色铁片，扔进了炉火之中……
直到这时，裴梦婵脸上终于显出些许释然。
……
“开祭！！”
裴家堡广场之上，乡民齐聚一堂。
随着主持之人一声喝，站在中央空地的裴嗣与其女儿一起跳动起来。
二人周围被一堆堆成圆形的火焰缠绕，火焰中心则是一口巨大装满水的铜鼎。
他们俩围绕铜鼎跳动起来，舞蹈的动作诡异莫名，似乎像是爬虫的蠕动，又像是野兽的狩猎，手中铃铛叮当作响，身躯扭动几乎变成畸形……
临时搭建的台上，只有裴临江一人端坐，目光看着那对父女，目光炯炯，更胜火焰。
台下众人看着被火堆围绕的父女俩，竟无一人出声，甚至连不懂事的小孩都被他们堵住了嘴巴。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火焰噼啪烧柴的声音，以及父女俩手中铃铛摇晃之声，在风中回荡。
杨有粟在一旁看得莫名觉得有些怪异，茫然道：
“其他的祭典都是很热闹，怎么这龙王祭这么……”
“或许是习俗不同……”
赵无疾解释一句，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最上手老者身上。
裴临江身边已经没有了之前常在手的拐杖，不知道是不是赵无疾的错觉，在火焰的映射下，其面容上少了很多斑点，花白卷曲的头发也多了些黑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眼看着，场中父女俩的舞蹈也接近尾声。
随着铃声寂静，二人动作停了下来。
裴嗣拿出手中小钵，盛了一碗清水，缓缓倒在裴梦婵的头顶。
其脸上油彩被冲淡，身上圣洁白袍沾了水，紧紧贴着身子。
“梦婵……”
裴嗣喃喃道：“这么多年，爹都不愿待你如子女，只把你当成陌路……”
“你恨我吗？”
裴梦婵淡淡一笑：“爹爹，我知你所想，我也知道是何缘故……”
“快些吧，娘亲和弟弟在等着我呢。”
“好，爹等会就去陪你们……”
说完，裴嗣凄然一笑，从袖中拿出短匕，狠狠刺在女儿的胸口，然后抱起还在血如泉涌的她，扔进了鼎中……
“什……”道士一行人一脸惊骇，还不等有反应，就感觉到身旁一阵山呼海啸。
所有人都一拥而上，踩灭火堆，翻倒了大鼎，争抢着鼎中一片片黑色的铁片……
“龙神在上！祷吾丰年！！”裴嗣拿起沾血的匕首，扯着嘶哑的嗓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