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甲马神行符箓
那声音是个清脆的女声，倒是悦耳，只是颇为泼辣：
“贵客？老娘这妓院里能有什么狗吊儿贵客？！”
噔噔噔。
那女子快步上楼，看到房间里一年轻道士和自己家女儿，笑骂道：
“还不滚蛋！陪你那倒霉哥哥去！”
“是……”
柳如月倒是没什么不甘，掖好衣襟便匆匆下楼去。
“来吧，‘贵客’，说说是个什么路数？”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算不得漂亮，只是脸上带着笑，让人生不出恶感，一身儒生打扮，颇有些英气。
赵无疾原以为这妓院老板，要么是肥头大耳的，要么是浓妆艳抹的。
“裴临江请我来……”赵无疾便将自己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嗨呀，原来是裴老爷的贵客，那当然也是我柳二娘的贵客了！！”
那裴老爷的声望当真恐怖，原本微微有些敌意的老板娘瞬间喜笑颜开。
“柳二娘……你不是裴家堡人。”
“妾身乃是别地流浪而来，不是本地人。”
赵无疾看了看门口：“刚刚那一对兄妹……”
“他们俩呀。”
柳二娘摆摆手道：“他们年幼时父母都死了，我看两个小子可怜，就收留他们当义子，跟了我姓！”
“怎么，贵客是看上如月了？”她似笑非笑：“好眼光，那姑娘最是听话了，床榻之际，任由你如何施为，只消十两银子……”
“打住。”
“怎么，贵客不是给她赎身的吗？”
赵无疾没有接话，而是淡淡问道：
“柳二娘，你可知道，你这妓院里，有妖怪？”
“妖……妖怪？”
泼辣女子突地怔住，随即笑道：“就算是柳脓有些丑态，贵客也不用如此耍子。”
“你以为我很闲吗，跟你玩耍子？”
赵无疾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在昨夜里，你这院里有个吃人的妖怪，我朋友与它大战，两败俱伤……莫非你不知道？”
“……这、这未免有些……”
“不然你以为，这堡里为何频频有人失踪？”
柳二娘惊讶，沉默片刻，颇有些后怕道：“我、我实在不知道这事儿……嗯，大人，要不你随我在这院中搜查看看？”
她悄无声息间改了称呼。
说着，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幸好有大人的朋友，不然昨晚，妾身可能就遭殃了……”
遭殃这个词让赵无疾下意识挑了挑眉头。
也没碰那茶水，点点头道：“也好，虽然大概率不在此地了，不过探查一番免得万一。”
随后，柳二娘带着他逛了整个寻芳楼。
现在正是早上，楼里没有客人，所以包括每一个姑娘的闺房都让赵无疾看了看。
按照楚子雄的意思，那狈妖也是受了伤的，只要流了血，有了血腥味，自然逃不过赵无疾的鼻子。
可若是这么容易便好了。
不出所料，探查下来，一无所获，别说是狈妖，连根妖毛都没看到。
“既然如此，老板娘，我便不再叨扰。”
赵无疾有些失望，唉声叹气离去。
柳二娘看他走远，回到自己房间里，喊来了被她收养的那对兄妹。
“柳脓，你那小心思给老娘好好收一收！”
“你妹妹也不是什么仙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一个野鸡！还妄想攀高枝当凤凰呢？！”
柳脓连连称是，跪地磕头，柳如月则是在一旁啜泣。
“瞧你那狗一样的姿态，和你那妹妹在床上一个模样！”
“龟公配鸡！也算是真天生一家！！”
柳二娘骂来骂去，有些累了，才挥挥手打发了兄妹二人离去。
“哼，真是气死老娘了，那小道士也是个假正经，敢吃不敢说！要是老娘回来晚一点，就要白嫖老娘的姑娘了！”
“……”
一直蹲在房顶的道士险些没绷住。
继续等了一会儿，那柳二娘屋里没了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听了半天墙角，什么有用的都没听到，饶是以赵无疾的淡然性子也有些无奈。
只能不发出声响离去。
道士只离去不到一刻钟。
床榻之上，似乎在小憩的柳二娘猛然睁开眼睛。
她缓缓起身，面容愈发痛苦……
随着她身体的蠕动，她的肚子宛如吹气球一般膨胀、变大。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堆得比十月怀胎的妇人还要圆鼓鼓。
膨胀起来的肚子连带着她那张脸也变大。
皮肤被撑得单薄，隐隐能看到肚子中有团黑影在蜿蜒扭曲……
她缓了好一阵，用短手拍了拍身侧，翁声道：“可还好？没被那道士发现吧？”
肚子的动静大了几分。
“呼……幸好你昨晚遇到的是那愣头青。”
“要是那道士与你争斗，只怕是连骨头渣滓也扔进丹炉了……”
黑影不甘地扭动几下。
“不服气？哼！给我老实待着！”
“虽然咱们未必斗不过他们俩，可眼下这时节，千万莫要节外生枝，坏了大计！”
腹部的蠕动终于停止。
随着柳二娘使力气，她整个畸形怪异仿若蠕虫的身形缓缓缩小。
直到最终，变为了正常模样，她才满脸汗水，喘着粗气停下。
“当真是越老越胆小，若是百年前，老娘早就跟那道士拼了，什么狗屁大计……”
……
回裴府路上，赵无疾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裴梦婵的父亲刚走出裴府，一步一步行进，仿佛失魂落魄。
虽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终究是见过，道士还是打了个招呼。
“……”
谁知道他却仿佛全然未听到，亦步亦趋走向远处。
望着他走向远处，赵无疾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是他那宝贝儿子的病还未好？可那为什么要来裴府？
暗自记下这位龙王庙庙祝的异样，回到偏院。
听到脚步声，楚子雄在小枕头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
“道长，进展如何？”
赵无疾摇摇头。
“无妨，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听那裴老头的意思，丹药的事儿也得且等呢。”
赵无疾看向他，不由道：“楚兄恢复这么快？”
之前还是满脸惨白的楚子雄，经过这一夜的歇息，面色稍显红润。
“呵呵，都是家传丹药的药效罢了……”
“楚兄，你这家当真是神通广大。”就连赵无疾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有靠山就是不一样，随便浪，浪死算我输。
“呵呵……”提起这个，楚子雄只是笑笑，神神秘秘道：
“不如说，我还是小瞧道长了。”
“什么意思？”
“我以为杨姑娘只是个寻常女子，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秘法……”
“秘法？杨有粟？”
赵无疾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忧虑……
“道爷！”
杨有粟偏巧在这时出来，只是不知为何面色煞白，堪比昨晚受伤的楚子雄。
“你怎么……”
她没理会，跑到赵无疾身旁，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道爷，你先试试管不管用……”
赵无疾展开手中那纸片，只觉无比熟悉——
甲马神行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