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并非青楼
“脖子变长了？”
赵无疾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裴梦婵那带着伤的脖颈。
“好像是挺长的，但是……这应该是你的错觉吧？”
看那脖子，好像完全处在正常的范畴。
“楚兄，你既然在巡天阁，想必见多识广，可听说过什么能让人脖子变长的妖怪？”
楚子雄也是一脸困惑：“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东西。”
“倒是有个妖怪能让人食欲大增，七天之内，要么饿死要么撑死……”
“正常的妖怪要么是直接害人，或者是太过弱小，只能偷偷吓人……想来裴姑娘你遇到的就是这种的吧。”
“那、那我该怎么办？万一那男子从井里出来……”
楚子雄轻抚下巴：“简单，明天我去你家里帮你检查一番。”
“有什么妖魔鬼怪，见了我也该吓得屁滚尿流了。”
屁滚尿流吗？
赵无疾和杨有粟下意识看向彼此，均发现对方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想起了几只白狐。
“楚大哥，你、你一个人……？”
“怎么，看不起我？”楚子雄哼一声：“我好歹也是巡天阁忠信校尉！家传丹青……咳！”
“先不说这个，还是吃饭要紧！”
眼看晚霞将尽，山间薄雾裹挟夜色，扰动四方。
以至于稍远一点的景色变得灰蒙蒙，远方的高塔也变得朦胧。
四人一路行着，目光所及，周围的人家比之旬阳城中，一副和平安宁的样子，怡然自得，不可谓不快活。
这里没有宵禁，黄昏过后偶尔还能看到有稚嫩孩童奔跑追逐嬉闹。
“裴家人确实是把这里经营得很好啊……”楚子雄点点头。
杨有粟的眼中有些迷茫：“道爷……现在不是荒年吗？”
为何之前他们一路前行，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饿殍遍地，百里无鸡鸣……
“咳……对于裴家堡，朝廷每年都免了税钱和兵役，若是到了荒年，还会派专人押送救济粮……”
楚子雄的神色稍显尴尬。
“原来……即使是荒年，也有人能过上饿不死的日子啊……”
杨有粟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沉默下去。
此时再看向道旁的人家，眼里满是羡慕。
只是外人夸奖自己家乡的时候，本地人裴梦婵却一言不发，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咳咳……道长。”
不知怎的，楚子雄突然拉住了道士，拼命挤眼睛，手上暗戳戳指向一边。
赵无疾跟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发现道旁的一栋楼宇。
张灯结彩，其中隐隐传来莺歌燕舞，各个房间中，烛光映射出一个个曼妙身姿。
他抬头望去，牌匾上赫然写着：
寻芳楼——
也就是青楼。
“道长……”楚子雄挤眉弄眼：“你看我们要不要……”
道士瞥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管我叫什么？”
道长，青楼……
楚子雄一愣，讪讪一笑，这两个词好像确实不太搭配。
“只是叫上几个姑娘喝酒助兴，又不过夜，偶尔玩一玩，也无妨嘛。”他往后看了看心事重重的杨有粟，嘿嘿一笑：
“道长不会是怕杨姑娘吧？”
赵无疾一挑眉毛，手一伸：“钱拿来。”
“什么钱？”
“吃饭钱，不是说你请我们嘛？我们去吃饭，你就留在这儿玩吧。”
楚子雄只得悻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酒楼名为醉香居，此时已经没有没有几个客人，店小二也是昏昏欲睡。
幸好厨子还没有休息，不多时便在桌上安排了几个大菜。
炸里脊，醋蒸鱼，红烧鸡鲜香四溢，更有甜豆腐、云片糕、拌红果当做添头，一坛陈酿散发浓浓酒香。
“道长，看你腰跨酒葫芦，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路上条件艰苦只能喝浊酒就不提了，既然到了这儿，肯定让你尝尝好酒……”
楚子雄张罗着给三人一一倒上酒酿，笑嘻嘻举起碗：“我先敬道长一杯！”
赵无疾闻了一下，这酒确实比他路边摊打的掺水醪糟强上太多。
只是他本就不是个酒虫，喝酒纯粹是为了解渴和利用葫芦增长修为罢了。
嗯……或许能装逼也是一个原因？
不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又怎么敢喝醉？
因此只是浅酌一口，便推脱不胜酒力，开始闷头干饭。
不得不说，这一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的最好的一次。
这楚子雄看起来像是个十足的酒鬼，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灌。
喝到尽兴，他甚至对着杨有粟不停敬酒：
“杨姑娘，你可一定要喝一杯，楚某我啊，一眼就看出来，你当真是个巾帼英雄，比阁中那些软蛋文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那几个匪徒的惨样，连我看了都要吃一惊，你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杨有粟面露苦色，看着道士在这种絮絮叨叨的声音中还能面不改色大吃特吃，颇有些羡慕。
最后实在扛不住撺掇，硬着头皮喝了一小碗酒。
辛辣呛人。
只是无意中看到道士嘴角挂着的笑意，杨有粟便有些恼了，凑上他耳边低声道：
“道爷莫不是嫌我耽搁了你逛青楼，没能一夜春宵，所以故意看我出丑？”
赵无疾鼻息之间，闻到了一股略带酒味的淡淡香气。
杨有粟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漂染两朵红晕，眸子里含着水波潋滟，似醉非醉，似笑非笑。
道士嘀咕道：“就该让这货自己喝，连你也给灌醉了。”
“我才没醉。道爷，你就说是不是想去青楼？”
杨有粟愈发凑近了些，气息打在他脸上：“怪不得娘有时跟我抱怨说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原来道爷也是这样……”
“……”赵无疾微笑着朝杨有粟伸出了手……
“诶呦！你打我干嘛？”
“老老实实吃饭！”
……
夜深，不知几时。
“道长！嗝！你可、知道，那丹药的作用，对外都是阁中机密，若非我看道长当真义薄云天，我、我才不会！才不会跟你说！”
赵无疾搀扶着已经烂醉的酒鬼，身后跟着两个微醺的女孩，脚步轻飘飘的。
此时酒楼已打烊，家家户户都已闭门熄灯，空旷的路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山间的雾气总是飘忽不定，此时已经漫天朦胧，常人若张开眼，恐怕只能看到眼前十几步的距离。
沿着道路行了半晌，没有见到裴家大宅，周遭的环境反而愈发陌生起来……
赵无疾皱眉，浓雾已经几乎成了实质，此时若胡乱走动，只怕是会不知跑到哪里去。
突地，前方传来一点点光亮。
好像是有个人正提灯夜行。
莫非是更夫？
赵无疾拉着醉鬼，嘱咐杨有粟他们跟好自己，向着那烛火走去。
“劳烦问一下……”
似乎听到了他的问话，停住转身。
走到近前，道士说到一半的话憋到嘴里。
那提灯的人……
没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