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杀未遂

日落西山，伴随着最后一丝黄昏的散尽，我该离开了。

我坐在楼下的跷跷板上，胃里过量的药片开始发挥作用，困倦慢慢从身体的中心弥漫开来，所有纷繁嘈杂的声音也慢慢飘远。

我的眼睛模模糊糊的，恍惚间看见了影影绰绰的异世界，身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是若有似无的魂魄。

他们相交着穿过我的身体，又从我的身体外相错开。

慢慢地，我所坐的跷跷板开始缓缓上升，继续上升，升到不该有的高度。

在临近新年，在鲜活蓬勃的所有生命包围下，我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开去，然后我慢慢的闭上眼睛，安静的仿佛睡着。

每个经过我身边的人，看我一眼，心里疑惑着：“怎么大晚上趴在这里睡觉？”然后不在意地走开。

谁又知道其实我已经死了呢？

“你有听过那个传说吗，代代相传的轮回是真实存在的，而这轮回有一个鲜为人知的bug，”，正准备倾听这个故事的灵魂摇了摇他那虚无的脑袋，表现得十分懵懂。

“这个传说没有依据，后人也无从知晓，但是有一部分人，凭借着高敏感思维，竟摸索到了些。他们被所谓正常人称为“病人”，”

“在这个空间里，总有些人本着造福人类的噱头找寻其他的空间，他们发现了宇宙，他们说宇宙无边无际，像套娃一样一个套着一个，地球是一个点，地球外套着太阳系，太阳系外套着银河系，银河系外又套着本星系群，一直套啊套，直到宇宙也变成一个点，他们不停地探索不停地发现，进展却微乎其微，这个空间的人们固执地认为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是不科学，而上面所说的病人，他们不符合大众所以不正常。”

灵魂听得似懂非懂，又猛地恍然大悟：“耶？也就是说，明明有能解开浩瀚的主线人物，这些科学家却南辕北辙，把他们当成另类？”

得到这个回答后，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有搭话，灵魂也默契地不多过问。

良久之后，空灵的声音继续着……

“起先，“病人们”感觉不真实，所处的环境不真实，所接触的人不真实，想逃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是他们拥有感知宇宙般浩瀚的能力的代价，通常称这种状态为——解离。可一旦真选择解脱，就又会进入另一个空间持续循环，掉入轮回的bug。”

“好可怕哦，那他们和之前提到的科研人员可以互相解救嘛？”，灵魂虽没有五官，但是我感觉到它在眨巴那两双依然灵动的大眼睛。

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时间？空间？或是其他没有被发明出来的词汇？一切一切好像错乱着像我压来。

五天后，吞药未遂的我被救了过来，醒来后脑子里无缘故地多了上述这些记忆。

记忆里的声音讲了好多复杂的故事，实在是消化不了，那个声音会是我吗……

明明吞药的剂量很大，但我还是没能如愿以偿，他们想不通为何我会试图杀死自己，只是从这次之后，我从内至外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刚清醒的那几天总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但是身体一动，又感觉十分笨拙。

爸爸眼睛通红，低头在思考什么，吧嗒吧嗒抽着烟，地上是散落的烟头，和他止不住发抖的脚。

突然，他把最后一支还没燃完的半截烟扔到地上，使劲将眼眶中还没落下的泪挤下来。

从我的房间里走出一位老婆婆，和他交代了些事情，内容我听不清，但是他眼角镶上的皱纹，本来黑油的眼睛变得迟钝失去了光泽，整个神情像藏着许多苦涩的东西一样，我的心脏酸酸的。

看着爸爸走出家门，按照老婆婆的叮嘱开始在十字路口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

与其说像丢了魂魄，不如说我才是那个被丢掉的魂魄，而我现在就附着在另一个身体里。

之前所想不开的事情，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全部消散了，我像是被84消毒液洗涤了身心，一同被洗涤的还有周围的氛围，之前所渴求的幸福现在随意就能感受到，吃火锅时一份赠送的菜品都能让我嚎啕大哭，眼泪不再是发泄痛苦，而是释放这份心脏超载承受不了的幸福。围绕在大脑周围的那层乌烟瘴气彻底消失，我想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但愿这份福气能长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开始感觉一切对我好的人都不真实，我执着于找出证据证明我所处的世界就是虚拟的。梦里那个灵魂的身影离我好远好远，他依旧温和地向我招手，我迫切地想追上他，想问清楚他，却止步不前，就算追上了，我又要问些什么。

又五天后我渐渐恢复，触摸到的物品不再那么虚无，身体不再笨拙，再梦到灵魂时，他保持同样的动作，而在我看来，那是挥手告别。

这个世界充满善意，对我那么友好，那我便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此刻，我正一边和男朋友吹牛我梦到了灵异故事中的灵魂，一边换衣服，他打趣我：“是吗这都让你小子梦到了，那你有没有考虑写一本灵异小说嘞？”我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你悄悄告诉我，灵魂长啥样子，吓人不？”我依旧没说话。

他慌了：“时秋！你咋啦！是不是又情绪不稳定了！让我看着你！快！”

我僵硬地回过头，对着屏幕里的人开口。

“我的内裤……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