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两相聚
最终阻止了姚仲与史进之间的殴斗的人，却是潘家酒楼的掌柜。
两个彪形大汉在厢间里打斗的声音太大，早惊动了随时候命的酒保。
对于客人打架这种事，酒保一般是不敢上前掺和，毕竟醉酒打架的客人脾气肯定不是个好的，他等酒保没个本事却胡乱上前劝架，免不了挨顿无妄之苦。
酒保只上楼看一眼，立马飞也似的去报掌柜。
这年月在酒楼喝多了酒打架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甚至打死人的情况都时有发生，如武松、李逵等梁山好汉最初都是因此而开启的江湖人生。
故而但凡有些名气的酒楼、酒馆，对于如何处置这种突发性事故都颇熟稔。
那酒楼掌柜当即遣人去请本城督府提辖，自己则慌忙去那厢间查看情况。
待得近前看了，那掌柜却松了一口气。
无他，只因两个殴斗，旁边却有五六个观战的大汉，只一看就是翻不起大事儿。
至于打坏些盘盏碟碗啥的，待提辖官来，自有赔付的方家。
不过再细看那些围观的人物，酒楼掌柜却认出一个人来，正是本州经略相公家的衙内种浤。
须知这潘家酒楼虽然明面上姓潘，暗地里却是小经略相公家的产业，故酒楼掌柜颇识种浤。
不过即便主人家衙内在，那掌柜亦不敢松懈在，他绕开两个厮汉，近种浤前拜道：“小人叩见衙内。垦请衙内查知，因本处置产不易，小人身担干系，若得损坏些，只恐丢了差当，饿杀一家老小，望衙内怜悯。”
被酒楼掌柜认出真实身份让种浤颇感尴尬，他冲其他人勉强笑笑，待要分说几句，那边王禀却道：“掌柜见谅，两个兄弟吃多了酒撒疯，扰了你家营生确实不该。哪个兄弟去扯开他俩？！”
只不等有人应话，姚仲与史进便自动停止了厮斗。
姚仲打过很多架，厮斗过各样对手，有比他强大的，也有弱小的，包括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有不少，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斗得如此爽利。
他甚至有些佩服史进，竟能受得他的几番重捶而犹有反抗之力。
总之打爽了的姚仲不好意思再继续按着史进欺负，自己主动停了手。
至于史进却是早被打得几乎完全失去了斗志，能撑着与姚仲缠斗些，全靠心底的最后一丝倔强心气儿作支撑。
姚仲主动停手，他自也没了心气儿，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上，一双几乎被浮肿面皮遮盖的眼瞳中只剩下死寂般的迷茫。
姚仲脸上也有不少伤痕和红肿，他不自然的歪着嘴，与旁个显摆道：“这厮拳脚虽不咋滴，身子骨倒皮实的很，捱洒家好些拳头还能撑着，端的是条汉子！”
只折可存几个却不曾应他，只拿诡异的眼神瞧着姚仲，直瞧得姚仲心底发毛。
不等姚仲细问些，酒楼下层却传来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如金刚怒吼般的声音却响起：“却是哪个泼厮敢在此撒野？！”
然后就看得一个身形魁梧似熊罴的凶汉军官气势汹汹闯进厢间。
也是姚仲倒霉催的，刚刚打完一架，一身的戾气尚未消去，见得那军汉闯进，忍不住喝道：“耶耶在此消遣！泼才却待怎地？！”
只话音未落，那军汉却叉手撞来，姚仲自负膂力过人，合手遮架。
双方只一接触，姚仲面色立时大变，整个人拿不住架势，噔噔噔连退十余步，一路撞翻了几多桌椅，更把试图扶他一把的翟进一起撞到了厢间的墙壁上却才罢了。
那军汉面上亦露出些意外之色，瞧了姚仲一眼，道：“倒也是个有气力的！”
只他一扫厢间里的其他人，神色却是一滞，欲要出口的喝问自闷了下肚，惊讶问道：“种家哥儿？王教头？你等缘何在此？”
王禀朝种浤示意一下，种浤心领神会，当即令酒楼掌柜退去。
王禀道：“鲁达兄弟，我寻得这几个好友在此相聚，却待往华州走一遭！”
原来那军汉正是鲁达，他闻听王禀说得，却是大喜，道：“洒家却是错怪了教头！哈哈，教头向来义气，如何能置恩义于不顾！”
王禀与鲁达说些话，却走到史进跟前，道：“大郎，可曾有些醒悟？”
史进顶着一张猪头脸，抬头看得王禀，却是泪如雨下，哽咽道：“师父——俺只道您不管小弟了哩！”
王禀叹了口气，道：“贤弟啊，我前番打听得一事，史太公之难已解，少华山贼寇早放他归家，你不必过于忧虑矣！”
史进听得，却是惊喜莫名。
旁边鲁达却道：“啊？史太公已平安无事，那我等岂不就毋须再去华州寻那些贼人的晦气？！如此教头缘何还走华州？”
旁边折可存道：“汝等知晓个甚！那史太公能平安归家，可不是少华山匪类良心发现，而是王教头之母恩义无双，自愿上少华山置换了史太公！”
鲁达、史进听得，却都大惊失色，急急细问些。
王禀却把打虎将李忠传讯，报得华州之变故，述说了一遍。
史进听得李忠名号，却道：“师父，李忠之名小弟倒有些印象，少时老爹为我请开手师傅（启蒙），曾嘱意与他，只不曾想他先去了东京遮摸落脚，故而错过。后来听说他在京师拜在一个名家门下学枪棒，未知结果如何。”
王禀道：“那李忠武艺非凡，几不逊于我。前些时日，种家崧哥儿吃他一棒放翻，至今还不得力。日后你等若撞见他，千万不可大意。”
众人听得，却都悚然。
无他，只因王禀的武力过于深入人心，此时听得他点评另有一个不逊于他的人物存在，众人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却又谁也不敢轻视之。
正如三国时关羽刚斩了颜良文丑，却夸耀说自家三弟张翼德神勇更胜于他，万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尔，曹营众将哪个敢不把刚刚展现了神威的关羽之言置之脑后，故也就有了后来的张飞据水断桥，一声喝死夏侯，吓退曹军的故事。
鲁达道：“那李忠为甚传讯且不管他，王老夫人须得救出。教头哥哥莫虑，洒家也有五七个好手待聚，稍后与你等一起走华州，定救老夫人出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