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白

王夫人瘫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眼神呆滞地望着宝玉离去的方向，嘴里依旧喃喃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她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在自己眼中还是个懵懂孩童般的宝玉，如今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做出如此隐秘且危险的行径。

可她心中又清楚，宝玉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贾府如今确实是表面繁华，内里却千疮百孔，各种弊端丛生。只是她从未想过要以如此激进的方式去改变，更没想到宝玉会瞒着众人走上这样一条路。

过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方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内室走去。这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宝玉那决然又透着陌生的神情便浮现在眼前，还有那番让她心惊肉跳的话语，不停地在耳边回响。

次日，贾宝玉带着丫鬟来到黛玉的院子里，迎面走来一小丫鬟，原来是雪雁，见是宝玉来了，忙不迭地行礼问安：“给宝二爷请安，二爷今儿来得可真早呀。”

宝玉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妹妹可在里头呢？”

小丫鬟忙应道：“我们姑娘正在屋里看书呢，二爷快请进吧。”

宝玉听了，便加快了脚步往屋里走去，身后的丫鬟们也赶忙跟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黛玉轻轻的咳嗽声，宝玉心里一紧，也顾不上通传，径直掀了帘子就走了进去。

黛玉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见宝玉这般冒失地进来，微微嗔怪道：“哟，你这又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也不先让人通传一声，没的吓我一跳。”

宝玉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我这不是惦记着妹妹嘛，怕通传耽搁了时辰，就想早早见到妹妹呢。”

说着，便在黛玉旁边坐了下来，眼睛却往黛玉手中的书上瞟去，好奇地问道：“妹妹看的什么好书呀，这般入神，连我来了都没察觉。”

黛玉白了他一眼，把书合上往旁边一放：“不过是些寻常的书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好，倒是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没去和宝姐姐一处玩呀？”宝玉一听，知道黛玉又在打趣自己，忙道：“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心里最惦记的自然是妹妹你呀，哪有闲心去别处呢。”

两人正说着话，雪雁端了茶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又悄悄退了下去。“妹妹，我听闻你一直吃着药，我这里有颗神药，名为洗髓丹，只需一颗便百病不生，亦能强身健体，只是有一点点副作用，吃完身体表面会出现一层污垢，清洗一下便可。”

黛玉一听，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轻笑道：“宝玉，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稀奇玩意儿，我可从未听闻过这洗髓丹，莫不是你又在哄我开心呢。”

宝玉忙不迭地摆手，一脸认真道：“妹妹，我哪敢哄你呀，这是我偶然从一位江湖异士那儿得来的，听闻此丹药效神奇得很，我想着妹妹身体一直不好，吃了这药说不准就能彻底好起来，便赶忙给妹妹送来了。”

黛玉仍是半信半疑，看着那所谓的洗髓丹，只见它圆润饱满，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光泽，心中虽有些好奇，却也忍不住担忧道：“虽说你一片好意，可这药既如此神奇，又怎会有那等副作用，我这身子骨本就弱，若是吃了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宝玉见黛玉犹豫，心中焦急，赶忙劝道：“妹妹，你且放心，那异人说了，这副作用不过是排出体内浊气所致，清洗过后便无碍了。妹妹你不用担心这药我之前就吃过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黛玉听了宝玉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半信半疑道：“你当真吃过了？可别又是哄我呢。”

宝玉忙拍着胸脯保证：“妹妹，我何时骗过你呀。我前些日子偶感不适，正巧得了这洗髓丹，想着试试无妨，便吃了下去。起初还真有些担心那副作用，可后来不过就是身上出了层污垢，洗净之后，我只觉得浑身清爽，精神头都比往日好了许多呢，所以才赶忙想着给妹妹送来，盼着妹妹也能身子康健。”

黛玉见他说得这般真切，心中的疑虑倒是消了几分，可仍是有些踌躇：“虽说你这般说，可我这身子自幼就弱，和你总归是不同的，万一……”

宝玉打断她的话，急切地说道：“妹妹，正因你身子弱，才更该试试呀。那异人还说，这药对体弱之人功效更佳呢。妹妹你就信我这一回，若真有个不好，我定陪着妹妹一起受着，绝不让妹妹孤单害怕。”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一暖，咬了咬嘴唇，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洗髓丹，轻声道：“既如此，那我便信你这一回，但愿真能如你所言，让我这病快快好起来。”

宝玉见黛玉终于肯收下，顿时喜笑颜开：“妹妹放心，定能如此的。妹妹且先服下，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热水，等妹妹出了那污垢，也好即刻清洗干净。”

说罢，宝玉便忙不迭地出去安排了。黛玉拿着那洗髓丹，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依了宝玉这一回吧，但愿从此能摆脱这缠身的病痛，也好和宝玉多些相伴的时日呢。

不多时，宝玉便安排妥当，热水也已备好。黛玉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那洗髓丹吞了下去。过了片刻，果然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气涌动，渐渐蔓延至全身，随后便有些微微的不适，她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只能静静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黛玉只觉身上黏腻起来，低头一看，果见皮肤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污垢，虽有些恶心，但想着宝玉的话，又强忍着不适。

宝玉在一旁关切地看着，见此情形，忙上前轻声道：“妹妹莫怕，热水已备好，我这就扶妹妹去清洗。”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扶起黛玉，往那准备好的浴房走去。

待黛玉洗净出来，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面色虽仍有些苍白，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清亮，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宝玉见状，大喜过望：“妹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嗯，我从来没这么舒服过，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