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让烈火焚烧
玛戈男爵瞥了一眼克洛丝男爵。
“克洛丝，你不想来可以不来，这里从来都没有因为缺人而不能开会。”
克洛斯男爵微微挺直身子，按手在桌子上，眼神不善。
“老东西，你是要跟我找茬？”
克洛斯男爵身后，同样穿着暴露的黑色皮衣，仿佛艾斯爱慕女王一样的强壮女人从腰间取出倒刺短鞭。
见此，玛戈男爵的打手也举起了半金属机械拐杖。
跟刚刚吸过一样的史密奇男爵直接跳上了桌子，咧嘴兴奋道：“嘿嘿嘿！你们要干一架吗？我给你们当见证人！当然了，是生死不论的那种！”
看着眼前有些荒唐的一幕，希尔科不动声色地把手架在桌子上组成尖塔，心里算是乐开了花，
他不怕男爵彼此斗争彼此厮杀，就怕男爵拧成一股劲，那对黑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至少不能是在黑巷没有施加影响的情况下拧成一股劲。
“诸君，吵架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事到如今，武田斋藤的话已经是无人理会，
男爵们依旧是各吵各的，保镖们暗自较劲，顺带保护着自己的老大，
沃尔薇汀·兰纳尔男爵饶有兴致地起身来到希尔科身边，想要把冷冰冰的机械手放在希尔科的肩膀上，
刚刚伸出手就被赛维卡捉住，女打手面容冷酷地皱起眉头，兰纳尔男爵只能打消与帅哥亲近的想法，退后半步，略显暧昧地用另一只手拢了拢耳际的黑色发丝。
“希尔科，以后你会适应这里的。”
一股浓厚的机油味儿伴着合成血液的味道扑鼻而来，希尔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赛维卡，恨不得给赛维卡竖起大拇指。
“你可能没看出来，我已经适应了，适应了男爵的日常生活。”
黑发女男爵矜持一笑。
“这里对你其实是不算欢迎的，
人人都知道黑巷出了个油盐不进的范德尔，商人们都喜欢去黑巷做生意，就从这一点来说，就算是我，也不想在这里看到铁拳帮的人出现，
但我却没想到，传闻中的铁拳帮二把手竟是像你这般英俊而有气质的男子……简直就像是真正的男爵。”
听兰纳尔男爵如此说，希尔科也就知道了自己被眼前这个连孩子都生不了，每天只能喝机油的改造人女男爵‘见色起意’了。
果然，太过帅气也是一种罪过。
但反过来想，
兰纳尔男爵好他这口男色，他又何尝不想为铁拳帮拉拢一个还算稳定的盟友。
只是如何把握住尺度，能不能让自己别被眼前的这个只能喷油的榨汁机占到便宜，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够了！”
伴随着一声低声呵斥，跟菜市场无异的男爵会议厅骤然一静，
希尔科看向说话的男爵，却是身体改造程度最高的派特罗克·格莱姆男爵。
“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这里是商量事情的地方！”
让希尔科感到意外的是，吵成一锅粥的男爵们竟是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就连兰纳尔男爵都不例外。
似乎格莱姆男爵的地位有些不同寻常。
“别的事情我不管，在工厂订单这件事情上，今天必须拿出个章程，
争地盘可以，决不能耽误了生产任务，每个片区的份额都得足量交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格莱姆桑，就算你这么说，工厂的生产能力都是有限的，就算是一刻不停的工作，工人们也不可能完成诺克萨斯人的订单，
而且诺克萨斯人的标准向来严格，稍有些瑕疵的货品他们都不会接受，到时候反倒得赔一大笔钱。”
紧随着武田斋藤男爵，玛戈男爵也开口道。
“而且最近底城来了很多不安分的家伙，有不少工坊和商铺都遭到了袭击，
许多社区都开始囤积货物，物价上涨，工人们都嚷嚷着要提高薪水，就算是皮鞭都没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
格莱姆男爵看向希尔科，玻璃罩里的面容十分严肃。
“我们的生产任务会这么紧张，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黑巷和裂沟区的矿场处于停摆的状态，
希尔科，你想要代表黑巷成为炼金男爵，就得履行炼金男爵的责任和义务，
不然的话，这里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坦然地回视着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希尔科淡淡道。
“铁拳帮跟执法官打仗可不是为了让底城人继续给上城人当狗。”
斯宾德劳男爵笑道。
“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们和上城只是各取所需，
他们需要我们工厂里的货品，我们需要他们口袋里的银轮，
这是公平交易，
而且，你们铁拳帮不是打输了吗？”
“会输是因为底城二十五个片区，只有黑巷参与了那场战斗。”
希尔科冷眼扫向众人。
“底城但凡没这么多懦夫，早把皮尔特沃夫钟塔议会拿下了。”
“希尔科桑，我知道你有武士的灵魂，我也知道你想让底城摆脱上城的影响，但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就算是打赢了战争，我们也很难获得胜利。”
武田斋藤轻叹一声。
“想必你们在接收朗科男爵工厂的时候也发现了，我们的工厂严重依赖上城的魔法水晶驱动装置，
只要断掉能量水晶的供给，我们的工厂就再也生产不出半颗螺丝钉，
而获得水晶供给的条件之一就是按时完成上城大家族给的货品订单，
我们只有按时交付货品才能让工厂持续运转，才能从上城人的口袋里拿到钱，让底城人有活儿干，吃上一口热乎饭，
一旦失去了能源水晶的供给，不知道有多少底城人会饿死。”
格莱姆男爵接过话头接着道。
“除此之外，皮尔特沃夫议会还掌握着关键性的生产技术，工厂的核心零件也离不开皮尔特沃夫的工业机构，我们仿制出来的零件只是残次品，根本无法投入生产之中。
你说不想让底城人给上城人当狗，你却是不知道，如果没上城人丢的这几根骨头，底城人只能活得更没有尊严。”
“那我们就找到一种不需要能量水晶来驱动的动力装置，或是搞清楚能量水晶的来历。”
“呵呵，你在做梦。”
史密奇男爵适时地讥笑一声，让希尔科多看了一眼瓦斯塔亚人。
格莱姆男爵叹气。
“希尔科，你说的这两点别人都想过，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能找到替代品来代替水晶驱动装置，我们早就这么做了，
至于说能量水晶的秘密，
敢于打能量水晶主意的家伙，当天晚上，脑袋就会被隐藏在阴影中的杀手割下来，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这么做。”
从男爵的口中，希尔科算是对男爵的生存压力有了一些直观的感触。
底城人之所以活得这么累，是因为诺克萨斯人在吸皮尔特沃夫人的血，
而皮尔特沃夫人把代价转接在了底城人的头上，保持着独善其身的高等人体面。
再加上炼金男爵和黑帮的层层压榨与奴役，
一个正常出生的底城人想要生存下去，
要么被所谓的‘大人物’看重，成为黑帮的一份子，沦为恶势力的一员，
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去工厂里做工，出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拿着微薄的薪水，变成血肉工厂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普通人想要吃口热饭，只能犯罪，或是试着逃离底城这个囚笼。
“如果你能明白底城人的处境，那你就应该加入我们，重启黑巷和裂沟区的废弃矿场。”
格莱姆男爵的话让希尔科回想起了在矿坑中埋头苦干的时候。
在暗无天日的危险矿洞中，陪伴工人的只有防爆煤油灯和吱吱乱叫根本不怕人的小老鼠，
矿工们每日必须劳作超过十个小时才能完成开采任务，获得让家人勉强吃饱喝足的薪水，
那日子，根本就不是给人过的，
而现在，
他已经成为了男爵的一员，
只要他点点头，重启工厂和矿洞，就能把这沉重的生存压力丢给其他人，
他不再需要深入矿洞就能过上惬意体面的生活，毕竟皮尔特沃夫人要的是货品，而不是让炼金男爵亲自去工厂做工。
“我想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希尔科，既然你选择来到这里，就应该明白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无路可走。”
希尔科皱着眉头揉了揉眉心，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
“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太久……把生产任务计划交给希尔科男爵。”
格莱姆男爵身后的半机械改造人来到希尔科的身边，在赛维卡警惕的注视中放下一小叠纸质文件。
等到半机械改造人退开，赛维卡才暗自松了口气。
面对着保护格莱姆男爵的这个很难看到肉体部分的半机械改造人，她有着极大的压力，如果她的斩刀无法切开钢铁的话，那她八成是打不过眼前的鬼玩意儿。
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半机械人打手，格莱姆男爵的话才能如此有分量。
“等你回去之后可以研究一下这份生产任务计划文件，希望黑巷和裂沟区的矿场不要破坏的太过严重。”
说完了希尔科和黑巷的事情，男爵们的话题便转移到了近期底城的动乱之中。
“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我们决不能放任这种情况持续发生……”
分配完生产任务之后就是调解矛盾，稳固各自的势力边界，再拿出彼此的免责声明，以免遭到未知人员袭击之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男爵们少有的放下了彼此的矛盾——至少没在离开会议厅之后就大打出手。
一场男爵会议开完就到了大下午，心事重重的希尔科与一众饥肠辘辘的铁拳帮护卫离开了韦瑟拉环形大厅，在街上找了个地方吃饭，
铁拳帮的人各个膀大腰圆，饭量自然是极好，吃起饭来也就有些繁琐，
让大家伙儿等了这么长时间，随便吃了几口的希尔科也不好催促，硬是看着帮派的‘老赖’们嬉皮笑脸地用公款磨了两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大家伙儿擦过嘴巴，也算是尝了尝底城体面人的餐饮水平，
得出了男爵饭‘也不咋样’的结论，众人正要护着希尔科回黑巷，
却是没想到，右脚刚刚迈出餐厅，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从天顶花园区最显眼的建筑响起，
爆炸的火光像是一柄重锤击穿了天顶区最宏伟的半透明球形建筑，
大块的玻璃破碎，在已经昏暗下来的悬空区，碎屑宛如星光一般撒下，擦过身体便是一道血痕。
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悬空区的其他地方也传来一声声连环爆炸，比上城进化日的烟火都密集。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蒙脸祖安暴徒挥舞着各种武器冲入踩点已久的店铺之中，把炼金男爵所打造的秩序拖入混沌的深渊。
硝烟弥漫过来，在‘贵妇’们刺耳的尖叫声中，仿佛空气都被烈火所点燃，
“呜呜呜！！！呜呜呜！！！”
喇叭传出急促而沉闷的警报声，肉眼可见的混乱人潮宛如浪涛一般涌向希尔科所在的方向。
“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赛维卡拔出斩刀，其他的铁拳帮打手也纷纷换上武器，希尔科却是拦住了众人，用令人心安的淡定语气道。
“现在出去反而会更危险，在事态平息之前，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守在这里，
如果遇上了其他男爵的人，赛维卡，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一时间，守在芬恩男爵宅邸附近，苟在阴暗处，准备用热情的大比兜迎接芬恩男爵回家的托比厄斯和格雷福斯面面相觑。
“不是我装的炸弹，我也弄不出这么大号的。”
格雷福斯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向托比厄斯，托比厄斯没好气地点头。
“你的定时装置都是我买的，爆炸的地方是那个玻璃罩子男爵的住宅，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似乎遇到同行了，下手还比咱们快。”
“有同行好，只要别盯上咱们的目标就行。”
“发生了这档子事，天顶区的打手会挨家挨户的搜过来，别惦记那个骷髅脸了。”
“那你的意思是？”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