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盘问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雍彦疲惫地摆了摆手,将雍琮嘴里的话给打断了回去。
“是。”
雍琮握了下拳头,沉默地立到了一边。
不多时,一身甲胄的衙军统领褚旌沉着脸走了过来。
先是向着几位老家主拱手行礼道了声节哀,然后便说出他是奉帝淝之命来调查刺客一事。
此话什么意思,在场之人又怎么可能不懂?
“褚统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我几个儿女皆是命丧于此,难不成老夫还会勾结歹人杀我血亲不成?!!!”
有失子老者红着眼眶大声质问。
“老人家,我...”
褚旌心中自也是憋屈至极,紧捏着的双拳骨节都已经发白。
“老陈,褚统领也是奉命行事,遭不得这般怪念,要怪...也只能怪天命使然,我等运气不好。”
雍琮拍拍老者肩膀安慰了一声后,拱手对着褚旌歉意说道:“褚统领莫怪,白首送黑发,丧子之痛不外乎此。”
“雍老言重了,是在下言语有失,考虑的不得当了。”褚旌抱拳回礼。
“统领慈悲。”雍彦又拱手回了一礼后问道:“不知王爷是何命,统领又要从何处查起?现在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好,若是言语之间有什么愤念再开罪了...”
“雍老莫虑,大家俱是咱蛰龙中有根有脚的名望之家,想来也定不做这等亲痛仇快的事情。”
顿了顿,褚旌看了眼在场之人,继续说道:
“所以,在下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简单问询两句,等问完汇报给王爷,想来若是没什么问题,在下便可安排船手送大家回家了。”
“如此便有劳褚统领了。”雍彦拱手致谢。
褚旌点点头不再多言,接下来便安排人手一一对着在场之人进行了盘问。
“近来可有见到什么生人?”有衙兵对着洛尘问道。
“见到了,还不少。”洛尘如实说道:“这几日正逢仲夏夤夜之际最热闹的时候,城中涌入了许多外地脚商游客,在下又是开门做买卖的,自然是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不少外来人。”
“嗯。”衙兵点点头继续问道:“可有注意到什么行迹鬼祟的江湖中人?”
“挎刀持剑的江湖中人自也是见到了不少,只是这行迹鬼祟却要从何说起?”洛尘问。
“就是偷偷摸摸,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那种。”衙兵道。
“这个...”洛尘皱眉想了想道:“到我店中的江湖人士是有些会戴着斗笠,还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在下确也不知他们离店后去往了何处。”
“...”
十个行走江湖的有八个都是洛尘所言的这副打扮。
头戴斗笠,一身黑衣劲装。
也不知道是图啥,大抵可能是为了装高手。
“好了,麻烦了。”
这种问询是指定问不出个子丑寅卯的,衙兵自也是知道,当下也不再多问拱手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洛尘往四周敲了敲,差不多都已然是问完了。
唯有幻音坊那边还未结束。
甚至还是褚统领亲自带人盘问的。
洛尘心下不由得一紧,不过稍微想了想也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幻音坊与其他家族不同,怎么说也是个人尽皆知的江湖组织,褚旌会多加些注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虞紫鸢作为行走江湖的老油条,想来应该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只是...
在虞紫鸢梨花带雨的绘色表演下,褚旌忽的眉头一紧,眼神凌厉了起来。
洛尘心头直接咯噔了一声,拉起沐语凝就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船边。
“虞坊主,你刚才说前几天有爪哇的外商到过你幻音坊?”褚旌皱眉道。
“爪哇?”
虞紫鸢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
“奴家也不确定是不是爪哇的人,奴家就是无意间瞥了一眼,不过听他们的口音倒像是从那边来的,皮肤黢黑的不行,身形也跟猴子似的。”
“那你可知他们去哪了?”褚旌继续问。
“统领说笑了,这常言道,上床夫妻下床客,出了房门不认得,我幻音坊哪有问客人事后干嘛去的道理,您说是不是,褚统领~~”
虞紫鸢意有所指地抿嘴轻轻偷笑着。
“......行,有劳虞坊主了。”褚旌嘴角的肌肉扯了下。
“不有劳不有劳,统领别忘了时常到我幻音坊来玩才是,玥儿她可是时常在奴家耳边叨念,褚统领怎么多日也不见来,是不是哪里做得让您不满意了。”
闻言,褚旌脚步一崴,差点栽了个跟头,赶忙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王爷,船上众人皆已盘查清楚了。”
回到船舱,褚旌将手写记录的卷册交给了立在帝淝身侧的红衣老太监。
帝淝没有去看卷册,刚才刺杀之事着实将他吓得不轻,此刻他正躺在床榻上享受着侍女的头部按摩。
“如何,可有什么异常?”杨正汝问道。
“并无异常,近来正逢仲夏夤夜之际,城中生人着实是多,一时间难以仅靠盘问就能排查的清楚,只不过...”
顿了顿,褚旌又道:“只不过幻音坊的虞坊主提供了个消息,她说前几日幻音坊接待了几个爪哇来的外商。”
“爪哇...外商...?”
想了想,杨正汝道:
“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蛰龙县乃是我大商对外的主要通商口岸之一,每日之间,海内海外、山南山北的往来客商都是极多。”
看了眼杨正汝,褚旌点头道:“县尊所言极是,在下也是这般想的。”
言罢,褚旌便悄立在一边不再有所言语。
见此,杨正汝心中暗骂了一声,当下便朝着帝淝拱手说道:“王爷,褚统领已然盘问清楚了,船上诸人皆是城中各大小家族的要系人员,一直扣在船上也不是个事,您看是不是...?”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父老乡亲,杨正汝实在不想当被人戳脊梁骨的恶人。
帝淝闻言慢慢睁开了眼睛:“你怎敢确定这群人中就没有与那帮刺客相互勾结的?”
“这...”杨正汝咬了咬牙回道:“船上诸人都是拖家带口、知根知底的当地人,下官认为,除非是脑子傻了才会做出这等勾结歹人行刺当朝王爷的事情。”
“那若是真有傻子呢?”帝淝斜眼看着杨正汝。
“即便真有傻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会带着一大家子的人都登上宝船。”
刀剑无眼,一个不注意便会自消满门。
诸如陈老一家,六口上船,到此时也只剩下了他一人。
因此,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就不会做出这等勾结之事来。
杨正汝说完,房间一时安静了下去,过了好久才又响起帝淝的声音。
“本王今日便给你这个面子,只是...”
帝淝声音一冷。
“若是出了岔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下官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