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赏赐
凭什么他要她活她就得活,要她死她就得死?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也不是任由他戏耍玩弄的物件!
她的命由她自己做主,不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随意决定的!
突然在安德殿上见到楚厉琛,让原本郁郁茫然的秦琤,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不想就这样让楚厉琛如愿,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秦琤皱眉苦思,很快就寻到了转机。
张丽琴安排她领舞的时候,明确的告诉过她是楚厉琛的意思。蜀国公要是真的为此事问责,她直接把楚厉琛供出来就好了。
而关于她舞旖王姬的身份,楚厉琛更是比谁都清楚,她同样可以拉他下水。
想到这些,原本满心害怕的秦琤,渐渐安静了下来。
安德殿内,楚厉琛进去的时候,武宁侯正在向蜀国公讨要秦琤。
“一个舞旖王姬还不够吗,又来讨要舞姬?要不要把整个教坊司都搬到你府上去?”蜀国公虽是在斥责武宁侯,但是看他脸上淡漠的神情,却并不是很生气。
“国主息怒,儿臣可不敢染指教坊司。”武宁侯连忙躬身请罪,“不过是看见她在外面哭得挺可怜的,估计是觉得自己要被砍头了。儿臣一时心生不忍,所以才来向国主讨个人情。”
“亏你还记得她是有罪之身。”蜀国公冷哼一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也来说说看,他究竟犯了何罪?”
“不就是舞乐的规模不合礼制嘛,儿臣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武宁侯不以为意,脱口便道,“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的舞姬,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对错。”
“你的意思是,孤做错了?”蜀国公沉声反问。
“国主特意借此敲打诸侯使者,莫要对天子无礼,如此睿智之举,又怎会是错?”武宁侯连忙回道,“不过儿臣觉得,教坊司这样设计也挺不错的。增加领舞之后,整个舞乐表演顿时变得精彩绝伦。这不正象征着,有了国主的引领之后,这天下将开启崭新的盛世篇章吗?”
听了武宁侯的解释,蜀国公原本严肃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楚厉琛看到这一幕,脸色黯了黯。
“太子也是来问孤要那舞姬的?”瞥见楚厉琛走进来,蜀国公敛去脸上的笑意,淡淡问道。
楚厉琛恭敬地上前俯身行礼,沉声回道:“回国主,儿臣察觉今日宫宴上,安阳侯身在晋国使臣之列,却并未向我们通告,儿臣恐其中有诈,特意来与国主商讨应对之策。”
听了楚厉琛的回禀,蜀国公不仅没与之商讨,然而还生出了倦色,似是觉得楚厉琛扰了他的好兴致。
蜀国公久不回答,武宁侯却开口反驳道:“太子怕是多虑了吧,安阳侯现今不过是只丧家之犬,听说连晋国城门都进不去,何足为惧?”
楚厉琛没有回答,反正他和武宁侯的意见,从来就没有相同过,关键还是看蜀国公怎么想。
“今日宫宴,举国同庆,太子仍殚精竭虑为孤分忧,心里甚是欣慰。如今大军入驻临淄城多日,王宫内外皆有重兵把守,太子不必再日夜为此忧心。这等小事,让下面的人去调查就是了。”良久的沉默之后,蜀国公这般对楚厉琛说道。
“儿臣遵命。”楚厉琛恭敬地回道。
蜀国公的言外之意,楚厉琛心里自然清楚。
不就是嫌他逾距管多了嘛,这种类似的话他最近已经听了很多次,如今内心早已麻木,激不起半分波澜。
“想来是太子一直在外领兵征战,一时还没适应这宫里的生活。”武宁侯适时插话,也不知是在帮他还是在损他。
“如此算起来,从蜀军出兵至今,太子已经整整一年都没有休息过了,倒确实是孤思虑不周。”蜀国公这般说着,可脸上却没有半分心疼的迹象。
楚厉琛面无表情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只觉得好笑。
他在外浴血奋战三百多个日夜,顶着刀枪剑雨攻下这大祈江山。结果不仅没得到半点儿好处,反而还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这个一直呆在王宫里的武宁侯,什么都没做就成了蜀国公最信任的人。
楚厉琛一直都知道,因为武宁侯的容貌和性格都与蜀国公极为相像,所以蜀国公对他十分偏爱。
可是楚厉琛怎么也没想到,蜀国公如今竟然连国事也全听信于他。
要是此刻安阳侯真和晋国来个里应外合,这大祈王宫再换新主也不是不可能。而他们不仅不知警觉,反而还觉得这天下大局一定,当真是可笑。
当初蜀国公打着成王昏庸的旗号发兵临淄,如今他才刚刚入驻王宫就变成了这般做派,难道就不怕变成下一个成王吗?
“武宁侯整日向孤讨这讨那的,太子却是从来都没求过什么。就连太子领兵攻破大祈,孤也没有好好赏赐你。如今想起来,心里很是惭愧呀。正好今日大喜,太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孤都满足你。”蜀国公满脸慈祥望向楚厉琛,倒真有几分慈父的感觉。
楚厉琛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沉声回道:“回国主,儿臣所做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不敢借此邀功讨赏。”
楚厉琛话音落,蜀国公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
分内之事?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在蜀国公耳中,不由变出了很多种意味。
蜀国公眼眸微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忠孝恭谦的儿子,却就是怎么也看不透。
冒着严寒酷暑领兵作战,一路攻城掠地从没有片刻的懈怠,抢在诸侯之前率先攻入临淄城……这其中艰辛蜀国公怎么会不知?
也正因为知晓这大祈江山得来不易,蜀国公才更不相信他当真别无所求。
他从来不说出口,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想要的赏赐,蜀国公给不起!
好一个“分内之事”,怎么听都像是在说,这江山是为他自己打的,与蜀国公无关!
武宁侯察觉到殿内的紧张氛围,连忙开口道:“听国主和太子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更加惭愧了。整日向国主讨这讨那,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蜀国公顺势斥道,而后又望向楚厉琛,“既然太子一时不知想要什么,孤便先将那殿外的舞姬赏赐与你。那舞姬风姿卓越、容貌昳丽,又出自教坊司,这服侍人的水平也不会差。太子且趁着这新年之际,好好在府里享享福。”
蜀国公这话一出,武宁侯和楚厉琛都怔愣住。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厉琛,此刻竟是来不及掩饰脸上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