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天灾,所以是种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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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看不见的攻势

铁匠铺的流焰火气从窄门流淌而出。小铁匠手里抓着被汗水打湿的纸,抓紧跃进这个火山口。

锻炉熊熊燃烧,蒸汽机齐整地排布在炉旁供给氧化剂,空气里充溢着焦炭的臭味。

铁匠工头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摇摇头,甩落头上的汗珠,便又埋头下去,将手中铁锤挥得呼呼响。

“师父,师父。”小铁匠也来不及擦汗,在汗水把纸全浸了之前,赶紧把纸拿给他看。“堡里来了消息——”

“堡里的消息,怎么是你来传?”石酒放下锻造锤,开口便问。

“呃……维达尔大人不愿意进来,说热死个人。就让我代他传话。”

“他算个什么东西!你也别在我面前管他叫‘大人’。”石酒嚼了嚼嘴里含的一点酱草,愤愤地吐了一地。

“是、是。”小铁匠侍奉师父就像对待亲生父亲,他是石酒在前往日熔镇的路上捡到的。“那还是说堡里的事吧。弗雷大人下了旨意,要让您升迁呢!”

“头儿倒是个好人,处处体贴着咱爷俩、还有工坊的弟兄。只是他不懂谁好谁坏,是个人就用。”铁匠淳朴地看了眼自己满手的烫伤茧,“告诉他,我哪也不升过去。”

“欸,为啥呢?”

“为啥?”石酒用力地敲了一下铁砧上的锻铁,“昨天下来的指标你没看到吗!3200吨的锻铁!锻铁!3200吨啊!把老子这身骨头敲碎得了!”

“那他不也说了,这是长远的目标,先叫咱不要急嘛。”小铁匠走到师父旁边,从混杂着汗水、煤灰、铁屑的水盆里,拧了把毛巾,给石酒擦汗。

“你不急,我急啊。”石酒有些颓废,接过毛巾自己擦起来,“这批货迟早都要交,不尽早打出来那就是一块石头吊在心上。你就这么没心没肺么!”

“师父,我看您是闲着了。”小铁匠还是能揣摩石酒的心思,“咱一天也就干十个钟头左右。等换班下来,您找点乐子就好了。”

“乐什么乐!我嘴笨,聊不来天;不信神,不去教堂坐着;大字不识得几个,有书也看不懂。”石酒重新拿起锤子,一锤一锤地敲,“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让我一头栽死在铁砧上,也算报了他的恩了!”

“您老还是看看他的给您的安排吧。”小铁匠执拗地递出手谕,石酒推不过,只好接来看了。

“这都什么字啊……”石酒在识字班不是积极分子,读起字来慢吞吞的。

“哎哎,我还是给您指着念吧。”

小铁匠凑上前,用手点着字条,给石酒念起来:

“经考察,石酒勤劳笃实,心诚手巧。凡所统铸铁器,皆精工良造,深得信任。兹令擢升筑材总司。专掌建筑工程所需材料之采造、锻制事宜。”

“啥意思?”石酒懵了,这一长串的字跟魔咒似的。

“嘿嘿,师父,我也不懂。但是弗雷大人还给咱亲笔用口语写了一段呢。”

小铁匠继续念下去:

“石酒,你的差事办得好。请你马上点几个得力助手,组建团队,专门给城建项目供应材料。不用再受工坊、铁匠铺统一调遣。”

“头儿这是信着咱呢……”石酒把脖子上的毛巾丢回水盆里,“不知道这堡里又要修什么东西了?”

“酿酒厂,还有两家酒馆。”

石酒习惯性地点点头,随即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铁匠。

“娃子,你说啥?!”

“弗雷大人和暮潮港的外交官谈成了,说要双方共度迎月节。还要重新在民间开张酒馆、放开酒水买卖。”小铁匠说,“您老天天待在铁匠铺里,肯定不知道吧?”

石酒抓着手谕,在铁匠铺里整整绕行了一大圈。当即就点了几个最信得过的人。

“都听好了,小崽子们!”石酒的狂热和亢奋有点吓着小铁匠了,“都打起精神来!上头要我点几个能干的出来,你们是不是都有种啊!”

“大爷您就说,我们这几个里哪个你信不过吧!”几个面相粗犷、不修边幅的人拍着胸膛,把蒸汽机涡轮扇的声音都盖过去。“保证不给你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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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钱一样。粮食放在仓库里,那就是死的——拿出来运作,才能算粮食。”

杜巴尔和弗雷漫步在城墙上,两人眺望着新近开工的酒馆与酿酒厂。

“每年谷物的储存都会有折损。要么受潮,要么被老鼠吃了。反正这些损失都落不到任何人嘴里。该用就得用。”

“暮潮港那边的粮食储量如何?”弗雷顺带试探起对方的情况。

“全天下都知道,暮潮港的仓库有半个御园那么大。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把谷子全存着会发生什么?”杜巴尔爽朗地答复道。

“弗雷大人。”泽琳“噔噔”地跑上城墙,开始汇报工作事宜。“石酒他们已经把工程预需的钉子和铰链打造出来了,现在正在忙两百个酒桶要用到的铁箍。”

“这么快?”弗雷有些意外,“我记得手谕是半天前才发给他的吧?现在不仅把人选定好了,甚至已经开工了?”

“是的。”泽琳翻看了一下速记本,“建筑材料之外,他们还揽了酿酒器具的活。搅拌棒、耙子、大蒸煮鼎、大桶支架……”

“姜还是老的辣。”弗雷评价道,“有石酒领队、以老带新,效率就是高啊。”

“木材厂把每日工资开到了20铜币,都没有他们这个效率。”泽琳惋惜地说:“可惜待在日熔镇的时候,我们没有招揽到特别的木匠人才。要不然还能再快一些。”

“不用担心,女士。一个桶能装多少水,全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杜巴尔把帽子戴得正了一些,

“木材厂可以跟不上铁匠铺的进度,只要不落后于建筑总体进程就不会有问题。我看贵堡的工作意愿和效率,在迎月节之前完工绰绰有余啊。”

正谈着,远处一个在城垛后放哨的士兵忽然倒下。盔甲触地发出清脆的“噼啪”一声,惊动了三人。

弗雷有些担心,和泽琳快步跑过去,把肥胖的使节甩在身后。

“是不是中暑了?”泽琳把速记本收起,准备从随身医药里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

“别过去!”跑在前头的弗雷突然退了回来,护在泽琳身旁。

直到这个距离,泽琳才看清楚那小兵的惨状:

利器抹开了他的脖子,鲜血汩汩流出,在城墙砖上铺开一滩不详的红圆毯。

“怎么可能……”泽琳惊讶地说道,“当着我们的面受了近程利刃伤,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有一道气流拨过她的橙发,像是某物快速经过、扬起的一道微风。

泽琳顺着风的方向回头望去。在视线交汇的瞬间,杜巴尔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她吓得嘴唇发白。这回,那道微风从正面吹拂向自己。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