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亲
“你看她那个模样，就是个狐媚子！若少爷看到她，时候久了，难保不会被笼络去。”红梅看向自己满手心的血，气的直跺脚，她向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如今破了相，日后她还如何有脸去见少爷？
红梅这话说的违心，屋里那位小姐如何都称不上狐媚子，那容色就如冰山中绽放的雪莲一般，高洁清美，青玉恨铁不成钢地瞪她，“我们在夫人院里伺候这些年，你还不知道夫人的性子，夫人若是有这心思，你还会等到如今？”
“不管少爷娶的是哪位，他身边都没你的位子。”青玉叹口气。
若不是她有跟红梅自小的情分在，青玉是真不想理会这魔怔的丫头。
说了这些年，青玉也烦累，她催促，“你去上药，我照看小姐。”
红梅红了眼，夹着哭腔质问：“青玉，凭啥连你都看不上我，我只是心悦公子，也想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
青玉离开的脚步更快。
红梅站在原地，恶狠狠瞪向房门，“你们都给我等着，待有一日我成了少爷的枕边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闺房内，殷乔拨开青玉要给自己面上抹胭脂的手，“不用装扮了。”
“小姐天生丽质，若装扮起来必是美若天仙，公子定然欢喜。”柳管事并未与青玉说出殷乔替嫁内情，她想着殷乔今日既然要嫁给公子，若能得公子喜欢，日后在柳家的日子也好过些。
对于无家世的女子，一旦嫁了人，夫君的敬重喜爱便是她在后院活下去的底气。
“不用。”殷乔定定看她。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太过沉静，青玉愣愣点头。
不过青玉这份善意，她接受。
她视线自青玉面上一寸寸略过，问她，“近日是否腰腹疼痛，口舌有灼烧之感？”
青玉近日脸色暗淡无光，腰腹常常疼痛，嘴里也生了疮，只是近些日子公子要成亲，她日日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去医馆，今日特意在面上敷了一层粉，好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些。
“是，是啊！”青玉双手搅着，不太自在地应。
“你应当是误食过有毒之物。”殷乔朝她伸手，示意青玉抬手，她替青玉把了脉，“你服了水银。”
“怎会？”青玉吓的腿软，殷乔服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着。
她这小半年都在这宅子里，吃的都是自己动手，怎会误食水银？
青玉脑中一闪，想到前几日少爷身边的阿金送来的一盒子点心。
不，不可能的。
殷乔光凭‘望闻问切’中一个‘望’字便知晓她的症状，青玉顾不得回想到底是谁要害她，她跪在殷乔脚边，“求小姐救我。”
她今年才十九岁，不想死。
殷乔抬了抬手，“你与我为善，我自然会给你善果。”
“服开口花椒一两。”殷乔让青玉取来纸笔，写了房子，“再用花椒炒热，铺席上，卧之。”
青玉中毒深，这些自是不够的。
方子写好，递给殷乔，“这是半夏白术天麻汤，每日引三次，还要多喝水。”
顿了顿，殷乔又说：“若还是不能痊愈，再同我说。”
“多，多谢小姐。”青玉抖着手收下。
小姐救了她一命。
这时，柳管事让人送来了黄符纸跟朱砂笔，另有一个酸枝木雕花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枚看着品相极好的玉佩。
她拿过玉佩，握在手心，却没探到一丝灵力。
将玉佩扔到盒中，她将盒子递给青玉，“告诉他，若要交易顺，他也得拿出诚意来，我不会给他第三次机会。”
青玉一头雾水，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两刻钟后，柳管事亲自攥着方才的酸枝木盒，大步进了院子，好在他还有些理智在，柳管事停在张小姐的闺房门口，他对殷乔是又气又怕，只好阴阳怪气地说：“我倒是没料到你还有能辨玉好坏的本事。”
青玉站在殷乔身侧，左右为难。
“去吧。”殷乔并未为难她。
青玉忙点头，“哎。”
柳管事将盒子重重放在青玉朝上的手心，扬声对房间内的殷乔说：“应你的事都做到了，望你也能遵守约定，莫要惹出乱子。”
这里是柳家底盘，殷乔就是想动手也得先掂量掂量，思及此，柳管事底气顿时足了。
走前，他压低声音嘱咐青玉，“看好她。”
随即转身离开。
青玉服侍殷乔换上嫁衣，外头结亲的队伍到了。
鲜红的嫁衣映衬的殷乔面庞多了些许娇美，纵使没有装扮，青玉仍旧看呆了眼。
吱吱吱。
小狐狸伸着脖子朝青玉叫。
青玉耳朵发烫，她抖着手，替殷乔盖上盖头，搀着她，小步往外走，路上，青玉在殷乔耳边小声提醒，“小姐，公子他还是孩子心性，有时说话少顾忌，您别放在心上。”
殷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门外，柳嵩旭始终冷着脸，他没有要进门的打算，只不善地盯着走近的殷乔。
“你哪来的狐狸？今日是成婚日，抱着这小畜生做什么？”柳嵩旭看眼前这道纤瘦的身影，将满心的怨气都出在无辜的新娘身上。
小狐狸这回却乖巧窝在殷乔怀里。
骂它可以，谁若对殷乔不敬，它必不容。
艳红长袖下，殷乔手指微动。
柳嵩旭只觉双膝突地针刺般的疼，来不及痛呼，便重重跪在殷乔面前。
吱——
不知是不是青玉的错觉，她好似听到小狐狸的嘲笑声。
殷乔挠了挠小狐狸下巴，“顽皮。”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哄然大笑，对着他一阵指指点点。
柳嵩旭脸色难看至极。
家丁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扶起自家公子。
只是围观百姓的嘲笑到底伤了他面子，他狠狠甩开书童跟家丁，便要翻身上马，岂料膝盖又软了一下，人仰面摔坐在地。
“公子！”
“您没事吧？”
“可要小的去请大夫？”
瞧着柳嵩旭脸疼的扭曲，书童阿金劝说。
“还不快些扶本公子上马！”柳嵩旭面子里子皆丢了，他再顾不得这一趟是来接亲的，被扶上马后，拽紧缰绳，调转马头，快速离开。
留在原地的迎亲家丁面面相觑，不知该接上新娘一道走，还是该追上公子。
青玉到底稳重些，她面带不悦地说：“还等什么，快到吉时，可别误了时辰。”
话落，她扶着殷乔进了轿子。
“该。”院里，待敲锣打鼓声渐远，红梅捂着包扎好的脖子，嘲笑道：“公子连接亲的六礼都不愿给，便是成了少夫人又如何？”
她被那小畜生伤着了，不敢让公子见她如今丑陋的模样。
都怪那假新娘！
她终究还是想远远瞧一眼公子当新郎的俊朗模样，红梅也在心中幻想过站在公子身侧，与公子拜堂的是她。
只是她运道终究是差了些，才到半路，竟被一家酒楼掉落的木棍砸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