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娶亲
夜，安云县城。
谢招娣有些局促不安的扣着指尖。
前院热闹的景象和她无关，只是闻着那股酒肉香气，止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腹中空空如也，冒着烧心的酸水。
透过红盖，隐约可见室内烛火，点的通明。
临行前，娘亲交代了，只要自己把老爷伺候好了，弟弟就能去上私塾，爹的病也有银子看了。
说是娶妾，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是被爹娘给卖了。
听隔壁的婶子说，那人年纪大了些，可之前也是在京中做大官的，只要自己听话些，往后就不愁吃穿了。
摸着袖口那柔顺的面料，对于往后生活多了几分期盼。
就是不知道，王二哥会如何看她，明明两人之前说好了，开春之后，就找媒人向爹娘提亲。
这事被爹娘知道之后，整天都把她锁在家里，说王二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莫要看他油嘴滑舌。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光看模样有什么用。
吱呀~
不知何时，前院热闹渐渐散去，房门被人推开，带着浓郁酒气。
按理来说，自己没什么名分，是用不着办席的，可听佣人说，那是用来招待县城里的老爷，借着这个机会热闹热闹。
谢招娣对这些礼数并不上心，只是惦记着席面上肥嫩的烧鸡。
透过红纱，只见一个人影步履蹒跚，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一颗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没由来的紧张。
脑海中回想着临走前娘亲交代给自己的礼数，结果到了此刻，居然全忘了。
跟一截木头桩子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包裹着黄铜的秤杆伸了进来，划过面皮，触感冰凉，随之而来的盖头被人挑开。
一颗心随着苍老的面容，跌入谷底。
白发苍苍，佝偻着背，满脸都是块状的褐色斑点。
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自己，像是看待一件物品。
又像是，饿急了，看桌面上的肉食那般。
同样的表情，自己在弟弟身上见到过。
那还是爹娘收了人家银子，头一次赶在过年前开了荤腥，好大一条肘子，自己分到一小块。
馥郁的肉香，包裹着浓稠的汤汁，滑溜溜的顺进喉咙。
想起这些，瞧着这个比自己爹还要老的老爷，心中就没那么恶心了。
“老爷...”
谢招娣垂下头，不敢再看。
那人鼻子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对自己还算满意。
红烛吹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隐约能听见门栓被插上的响动，随后就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女子本就早熟，再加上，临行前娘亲都教过她。
只不过，本该让人满心欢喜，憧憬害羞的事情，眼下却是没由来的恐慌。
认命般的合上眼，轻解罗裳，只要过了今天，往后就不用再挨饿了。
弟弟会有钱读书，爹也能看好了病。
穷苦人家的女子，从来都没得选。
皮肤接触有些微凉的空气，鸡皮疙瘩迅速爬了满身，忍着羞意钻进了被褥之中。
悉悉索索的声响还在继续。
‘老爷’的衣服，好似特别难脱，一件又一件，迟迟没个完。
眼睛好像能视物了，熟悉了黑暗的环境，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
正在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从后脑勺撑开，随后是手，腿...
老爷似乎对那件衣服极其宝贵，小心翼翼的将其折叠，缓缓放置于桌面。
这就是京城做大官的么？一件衣服也这么宝贵...
“老爷...要我帮忙么？”
漆黑的房间之中没人回应，只是响起粗重的喘息，还有...
一双闪着绿油油光芒的眸子...
像是狸猫...老爷还养着狸猫？
这点猜想，被随后缓缓亮起的六个复眼掐灭。
.........
安云县城外，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一行九人十马，杀气腾腾，打老远瞧见，就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
值守军士正要拦截，就被身旁一个年老些的一脚踹开。
“你踹我作甚？这伙人可不像是善茬。”
“不要命了你，看不见那些人骑的什么？”
踏雪乌龙驹，当年有一富商，爱之如狂，使了不少银子，用自家的母马借了个种。
结果落得个阖府上下满门抄斩的下场。
能大摇大摆骑着这种马进城的，哪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冷玉堂也不客气，马鞭一甩，炸破空气，对着值守吆喝道：“去，吩咐县太爷，绣衣衙门，给老子接风洗尘！”
这么一骑人马，可谓是赚足了眼球，不大会功夫，往日难得一见的贵人们纷纷迎接。
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青年背着长枪长剑，肩头立着一只杂毛胖鸟，同一商队走了进来。
有冷玉堂在前面和他们打着官腔，自己此行应该是会顺利不少。
本想着乔装进城，可踏雪乌龙驹怎么办？
再加上这么一伙汉子，实在扎眼，索性不装了，打明牌。
扯着旗号进城，喊他们帮忙捉妖，离安云县这么近的地方，闹了妖祸，折损了一名绣衣，再加上冷玉堂那般滚刀肉的性子，足够县太爷他们喝一壶了。
如此一来，明面上打草惊蛇，冷玉堂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李承焰带着杂毛鸟，暗中调查。
官身有官身的好处，可穿上那身绣衣，凡事就得讲究个王法证据。
眼下一身轻快，随机应变即可。
捅破了天，也不过是个贼人刺杀朝廷命官，贴张告示的事罢了。
“你说的那黄皮子在哪？带我去瞅瞅。”
一夜和睦相处，眼下的杂毛鸟可谓是个俊杰。
小翅膀朝前一指，领着李承焰就开始转悠。
“你放心，披着人皮我也能闻到他们的妖味，只管杀，错不了！”
“那黄皮子身上还有一种胭脂水粉的味道，是做那种活的，你嫖过没有？”
两旁人稍微少些，杂毛鸟就开始闲不住，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我有媳妇，用不着嫖。”
“还是你们人好啊，不光能找媳妇，还能嫖，我们鸦就没有干这个的...”
“你看什么看？都是偏见，我们只不过长得黑了点，一辈子只找一个媳妇，跟你们比不了，三妻四妾的...”
“快快快，到了，就那个半掩门的，你带银子没有，把那黄皮子招上，打他一顿就全交代了。”
杂毛鸟眼睛冒着精光，一个劲的撺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