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魔镜之恶魔
哟，这不是老熟人吗？
洛兰挑了挑眉毛。
浑厚声线和恶魔口音帝国通用语，让洛兰立刻意识到，里世界之中突然开口的“人”是谁：
那个说话特亲切、召唤出镜之地狱的恶魔老哥。
不过，它的声音听起来，与洛兰上一次在里世界之旅中听到的稍微有些不同。
明明都是透过音频输出错误听到的声音，但此时恶魔老哥的声音却稍微有些失真——声音落到耳朵时有点听不分明，时而还夹杂了些末日钟响般的噪音。
简单来说，像是用 AI练出来的AI音声。
对此，洛兰倒是并不怎么意外。
毕竟此时的它并不在地狱，而是以某种形式，存在于人间，存在于凡人面前。
这是问题的关键。
哪怕是里世界的人间，也是人间。
人间不欢迎恶魔。
诞生于地狱的恶魔们，如果想进入人间，需要花费巨大的努力；如果长期留在人间，需要花费更大的努力。
它们需要需要献祭、需要躯壳、需要牺牲自己的力量。
未来之恶魔那种能在人间玩光源氏养成，一玩就能玩上好几年的只是少数特例，大部分恶魔压根无法在人间停留太久。
哪怕是未来之恶魔，也是靠抛弃了躯壳做到这一点的。
从这点也能说明世界漏洞对于恶魔们的意义非凡——只有世界漏洞，能让恶魔几乎无条件地进入人间，或许也只有世界漏洞，能让它们无条件地留在人间。
这正是懒惰之恶魔、“所思即所见”恶魔、恶魔老哥们盯上恶魔岛的理由。
就在洛兰陷入思考时，他身边的白夜魔女伸出手来，拉了拉他的胳膊。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只见这妮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神却冷了些许，她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举起双手，将那副手铐展示在洛兰面前。
她的意思很好理解：
爆炸也无所谓，如果需要和恶魔战斗，帮我解开它。
洛兰冲着她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集中注意力，聆听起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魔镜阁下，请稍安勿躁。”面对真正的恶魔，那位亚历克斯教授保持住了不卑不亢的态度，恭恭敬敬地说道：“距离午夜还有时间，完成十次冲击的目标绰绰有余，您放心。”
“哼！你确定在那之前，那个女人不会动手吗？”
洛兰总算得知了那位恶魔老哥的名字——它被称为“魔镜”，一个与镜之地狱颇为相称的名字：
“如果按照最初的规划，应许号只需冲击两次就能摧毁结界了：一次冲击现实世界、一次冲击里世界。如果真能完成这般的闪电战，哪怕是那女人也绝对反应不过来。哪像现在这样，来来回回撞个十几二十次才能成功？她只要不是白痴，马上就会跑来阻止我们的计划！”
“强度不够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这艘应许号的建造过程中，得到了您的帮助，但它终究只是凡人造物，实在担不起如此沉重的责任，我们的工匠也已经尽力了。”亚历克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用真正的龙骨制作龙骨……我们真做不到啊。”
“那祭品呢？”
“如今的应许号已经塞满了九百九十九位改造好的活祭品，而且我们也对年龄、血统进行过了筛选，已经在尽量满足您的要求了。如果再更进一步，以听钟人和贵族祭品为目标……恕我直言，帝国内务部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不是有贵人相助，如今这九百九十九个活祭品，我们也凑不齐。”
魔镜之恶魔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它当然知道地狱学派一方已经尽力了，但就算如此，无论是船只的强度还是祭品的质量，其实仍达不到它的最初要求。
只能在让娜赶到之前，做到量变引起质变了。
“那就快点吧，只有在午夜之前摧毁结界，我们才能……等会儿，什么声音？！”
魔镜突然怒吼一声。
它听到了轻微的钟鸣声。
除了在场除了魔镜之恶魔以外，剩下的四人也都是听钟人，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听到那钟鸣声。
因为那并非任何人释放的乐音，那钟鸣来自于拘束道具们之中蠢蠢欲动的乐音。
洛兰终究只是钟响级听钟人，他对于梦魇乐音的把控能力再强，控制到现在也已经抵达极限了。
“真遗憾啊。”
他轻叹一声。
如果时间能再多一点，魔镜之恶魔或许就会当着他的面，将他们的目的说出口了。
于是，他松开了对于乐音的管制，任由手铐、脚铐们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然而，在如同雷鸣般的爆炸声响起之前，那道失真的恶魔之声，仿佛拉近了与洛兰的距离一般。
在爆炸前一刻，它将声音塞进了世界漏洞：
“居然是你，洛兰·卡文迪许！我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刻，如雷鸣般的爆炸，击沉了里世界的应许号！
“轰——”
“什——”
魔镜的最后一句话，让洛兰露出了有些惊愕的表情，因为他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魔镜之恶魔认识自己。
但它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他与魔镜的交际，明明只在上一次里世界之旅……难道说？
这时，一个本被洛兰早已认定“不可能”的想法冒了出来：
里世界是真实的历史。
而进入里世界的自己，不仅亲身参与了过去，而且还真的改变了过去！
洛兰猛然伸出手，五指同时收拢，完全不顾自己的灵魂还没有完全恢复，强行命令错误提示合拢。
他利用错误提示的力量，修复了那块连通里世界的世界漏洞。
但就是刚刚的迟疑，让洛兰慢了一步。
下一刻，洛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与此同时，死亡缠绕了他的身体。
他的大脑变得僵硬。
他的四肢失去了活性。
为一切生灵带来死亡的魔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生死交际之间，原本就站在他身边的百夜魔女动了。
凭借本能战斗的她，在此时此刻做出了唯一且最正确的选择。
她一把拽过洛兰，同时抬起双手，将洛兰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用脊背替他完完全全挡住了镜面。
死亡攀上了百夜魔女的脊背与肩头。
力量被封印的她，并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但与此同时。
“往生。”
洛兰发动了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