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欺软
“你是谁？”
面对这句来自不属于翡翠的心声的发问，一向直性子的洛大将军直言道：
“我是你爹！”
只不过，他的回应既传达给了藏匿于翡翠内心深处的恶魔，也很好地传达给了翡翠本人。
听到这句话，小翡翠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不是。”
“……嘘！小朋友别插话。”
洛兰面不改色地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按了回去，然后将大部分精力，继续集中于对情绪探针的控制。
他对情绪探针的开发其实相当有限，一般来说只能探测到他人的内心情绪，更别说他对情绪探针的使用方法，还有点走偏的意思——至少“所思即所见”的恶魔，应该不会把这个能力当做索敌雷达来用，有这个功夫它已经全杀完了。
但在特定情况下，洛兰也能做到通过情绪探针窥探他人心声，比如当初的阿维尼翁。
这不过，他要想做到这点，需要对方的配合。
阿维尼翁当时的情况很难复刻，在见到自己时，那个恶魔教授便陷入了情绪暴走，恐惧到几乎不能自已，这才让他的心声从恐惧之中满溢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洛兰之所以能聆听到面前这个恶魔的心声，一方面是因为翡翠的毫不设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对自己的好奇。
从情绪探针的反馈中洛兰能确定，对方的心声已经浸满了好奇。
它好奇他是谁。
它好奇他从何而来。
它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你居然认识我？你是谁？”它盘踞在翡翠的内心深处，在情绪探针的包围中，慢条斯理地说道：“在我撰写的剧本上，压根不该有你这一号人物……”
“还在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洛兰冷哼一声，打断了那心声的质询，同时悄无声息地将一颗又一颗梦魇种子埋在它的灵魂之中——这是洛兰目前仅有能攻击灵魂的手段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就连百夜魔女也会着了他的道：
“你写的剧本？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套骗骗小朋友也就算了，是骗不过我的，未来之恶魔。”
面对洛兰的话语，那道心声明显慌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故作镇定地重复道：
“……你究竟是谁？”
未来之恶魔不认识洛兰。
但洛兰却深知它是什么来头。
窥视未来的恶魔。
书写绝望的恶魔。
编织命运的恶魔。
这些听起来就吓人的头衔，说的都是眼前这个盘踞翡翠内心深处的未来之恶魔……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人用这些头衔记录了未来之恶魔的存在，到处传颂着它的伟大？
洛兰查了下，是未来之恶魔自己说的。
这是一只非常恶趣味的恶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大半灵魂投入人间，挑选合适的人类孩童，并在他们心中伪装成无所不能的恶魔，将小朋友一步步逼向绝路，还特别喜欢宣扬虚无主义，说些类似“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坏”、“出什么装备都没用了”之类的话，让寄生的孩子陷入绝望。
如果孩子绝望地自杀，它就乐一乐，开始寻找下一个倒霉孩子。
如果孩子在绝望之中不断挣扎，始终不寻求死亡的解脱，它就会延长“培育”的时间，小火慢炖然后大火收汁，将其养成自己侵入人间的躯壳。
如果孩子并没有被绝望打倒，还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它就会一边PUA，一边给点甜头，将其培养为自己人间的代行者，宣扬恶魔的信仰。
洛兰之所以如此清楚，当然是未来之恶魔在《末日钟响》的剧情中出过场了——主线剧情第二章的最终BOSS，就是未来之恶魔抽出的一张SSR，是它精心培养的人间代行者，在剧情中几乎以一己之力缔造出了一个全新的邪教。
可以说，它对未成年的影响不可估量。
不过，洛兰之所以如此硬气，不光是因为对于这种混蛋行为的气愤，也是因为……它不够强。
未来之恶魔只对孩童出手，不光是因为恶趣味，也是因为它的乐音虽然稀有，但强度有限。
它能窥视未来。
但可窥探的时间有限。
它能书写绝望。
但只能骗得过懵懂的孩童。
它能编织命运。
但结成的命运又能轻易撕碎。
不了解未来之恶魔的人，或许会被它那一套唬住，而懵懂无知、内心纤细、三观还未稳固俗称的孩童，更是会被它精心编织的绝望之网耍的团团转。
但深知它老底的洛兰，可不会被它唬住。
“我是谁并不重要。”洛兰咧开了嘴，“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什么意——”
未来之恶魔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它说完之前，洛兰打了个响指，引爆了刚刚埋下的其中一颗梦魇种子。
“铛——”
约莫两三秒之后，它才恢复了意识，慌乱地喊道：“你对我的灵魂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做的？我明明没有听到任何钟响声……”
地狱充斥着末日钟响，在这种环境诞生、成长的恶魔们，面对人类的乐音时，普遍更依赖自己先天的“听觉”。
因此，它们在面对悄无声息的无声梦魇时，也会比人类更加惊慌失措。
“说吧，你刚刚对翡翠宣扬的‘世界末日’是什么？这场针对让娜的陷阱，也是你联合其他恶魔搞的吧？与你合作的是哪一尊恶魔？”
虽然无声梦魇只能让未来之恶魔短暂失去意识，并不能真正伤害到它，但这并不影响未来之恶魔慌了神，也不妨碍洛兰借势唬人。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明明不是此世之人，为什么要深究进来？若是让命运生变，对于你我，对于这个世界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兰笑眯眯地反问道。
这里只是里世界。
如果可以，他当然要在离开之前搞清楚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切——反正他又死不了。
毕竟翡翠现在就在他手边，他随时都能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翡翠，让里世界的纠错机制发挥作用，从而离开里世界。
作为里世界的一员，未来之恶魔还是无法理解洛兰的有恃无恐，但在无声梦魇的威胁下，它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未来吧。”
它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开始观测极近的未来，未来的画面通过情绪探针，流入了洛兰的心中。
接着。
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几乎将世界一分为二的镜子！